顾策和钟慈在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
他们默契地没有问阮流苏刚刚发生了什么。
阮流苏的状态也不适合开车,顾策去地下车库取车。
钟慈看着巨大的帆布袋,光是从外形都能看出里面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将璨璨和帆布包放到后座,先开车和阮流苏回家。
璨璨颓然地用两只前爪从袋子里刨出自己熟悉的玩具,连带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也掉了出来。
“璨璨,安静一点儿!”
阮流苏蹙眉俯身去捡东西。
帆布袋为什么这么沉,原来斯见微什么都往里塞。
除了狗粮,狗盆和飞盘外,剩下的最沉的是三个玻璃罐装的蜂蜜,阮流苏常用的马克杯,还有各种空运过来的新鲜水果。
超市买的很多水果没有水果味,斯见微吃东西又挑剔,阮流苏的嘴被他喂叼了以后,即便她再怎么节俭克制,多少也会对一些生活用品有品质需求。
去年斯见微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成品包装的蜂蜜多少都会有些添加剂,他自己买了个鲜花庄园,找工匠定期特供一些新鲜蜂蜜送过来。
斯见微总说这种蜂蜜很香,但只有和阮流苏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习惯性地喝这些带些甜味的糖水。
这么大费周章,几千万撒下去就为了喝杯蜂蜜,阮流苏知道后说他浪费,斯见微冷哼着反驳:
“我用东西很挑剔的,什么都得是最好。”
阮流苏散落的东西捡起重新收拾了一遍,等到璨璨舔自己的脸颊时,她才发现眼泪一直从眼睛里往外涌。
斯见微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要跟他分开,不是离家出走。
车子发动,璨璨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离家越来越远。
它跳起来趴着,通过后车窗的镜子反向看着斯见微的方向。
过了很久,突然“汪”了一声。
阮流苏刚才强装出来的冷漠和伪装,在这一刹那终于全部瓦解崩溃。
-
斯见微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总觉得心慌慌的。
是不是连续赶路没休息好?
他回了自己房间,冲澡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感觉不到累。
可能是床的问题。
斯见微换到了阮流苏的房间。
她的房间比他的要小了那么一些,单单是摆设就让斯见微感觉到舒服了很多。
空间里还有刚刚没有散去的欢爱味道。
斯见微将床单被罩拆掉团起来扔到门外,又翻箱倒柜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套新的床单被罩。
少爷没干过这种细致的事,废了大力气,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换了床干净的。
这么一消磨,又是一身汗。
绵软的被子里还有属于阮流苏的独属香气,这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而是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日积月累熏出来的。
在和阮流苏亲密之前,斯见微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身上的气味也可以如此深刻。
斯见微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养尊处优惯了,周围所有人都得让着他。
大部分人都是虚与委蛇,他早慧,也能一眼看穿,很难真心喜欢什么人。
更讨厌被人拖后腿。
相比于别人,他更专注自我极限的挑战。
乐队,搏击,跳伞,冲浪,没一个是能安安静静的爱好。
为此斯知博给斯见微配了好几批私人保镖,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命玩没了。
他就这么一个人,阮流苏一点也没说错:
傲慢,高高在上,无视弱者,尤其喜欢凌驾,掌控别人。
以前斯见微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不高兴的时候,他就很不好相处,也有很多人讨厌他,憎恶他,甚至怨恨他。
但他又不是人民币,不指望谁都喜欢。
他觉得他对阮流苏已经够好了。
她这两年怎么惹他,跟他别扭冷战,他都没有跟她彻底翻过脸。
就连这两天,他明明这么无辜,只是想趁着毕业空闲带她出去玩。
拖了一圈关系联系陈教授,希望能查到点儿什么。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以前和好的套路通通没用。
真难搞。
操。
他这辈子的苦都吃在阮流苏身上了,她怎么这么烦人啊?
斯见微气得睡不着觉。
他又起床,在阮流苏房间里逛了一会儿。
看到她床头柜上摆了一叠书,有专业课的书,还有其他散文,传记类。
被书遮挡在后面的,是一张相框裱起来的七寸全家福。
木质相框已经显旧,包裹在死角的毛线保护套已经微微翘着毛边,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相框和照片了,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
年幼的阮流苏扎着两个小马尾辫儿站在父母中间,一手拉着一个,笑得温暖又纯真。
斯见微躺在床上,看了半天照片,没由得也笑了出来,气也消了大半。
他用舌头顶了顶还有点疼和肿的右脸,对着照片发问:
“你知道自己长大后这么凶吗?还没你十六岁的时候一半儿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