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啪”得一脑袋,栽进了自己面前的空碗里。
斯见微拎着唐闻洲的衣领子,把人揪起来,拍了拍他的脸:
“你不半斤的量吗?这才三两半,真醉假醉?”
唐闻洲从脸红到脖子,头一歪,要往阮流苏那边倒又被斯见微揪住领子,头悬空着。
“....”
彻底没意识了。
“你坐我这儿来。”斯见微拉了张椅子拍了拍,示意阮流苏坐到他的另一边,然后找了三张椅子一并,拖着唐闻洲在椅子上睡觉。
路聿青姗姗来迟,大衣还没脱,看着椅子上微微打鼾的唐闻洲问:
“这么牛逼?已经干趴下一个了?”
梁格拿起白酒分酒器给路聿青比划:
“不到四两的量。”
真特么逗,人家喝酒都是往少了说,唐闻洲三两半非说自己能喝半斤。
路聿青一来,斯见微就收起牌,不玩21点了。
“你们玩什么?”路聿青话是这么问,心里也清楚,斯见微又撺掇下属出老千使坏灌新人呢。
他从梁格背后拿出来被藏得白酒杯,摆在面前:
“迟到了,自罚三杯。”
斯见微看了眼身边的阮流苏,没唐闻洲在她跟前问东问西,他心里的火总算消了点,回答路聿青:
“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到谁,谁就得受惩罚,玩不玩?”
这游戏简单粗暴,酒局清杯最快。
“幼稚。”路聿青不理他。
“玩不起啊?”斯见微眼睛看得根本就不是路聿青。
路聿青稍微愣了愣:
“那玩呗。”
第一把瓶子口就转到路聿青面前,他一口闷了酒,苏黎问他:
“前女友的事情解决完了吗?”
“当然,我不拖泥带水。”
第二把是梁格,阮流苏问他:
“平时怎么和领导相处的?”
这问题就带刺,特地针对斯见微的,梁格也是真心实意回答:
“工作上,斯工基本不会出错,听就完了,私生活嘛~”
梁格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突然装作深沉地低头想了想:
“他挺洁身自好的,除了有时候喝多了,老给一个打不通的号打电话,初步怀疑是他女朋友。”
在座的人里面,就梁格和唐闻洲不知道斯见微和阮流苏那关系,唐闻洲还趴下了。
这通调侃,路聿青和苏黎都看着阮流苏笑着不说话。
阮流苏看了眼斯见微,有点生气。
他就故意的,刚才唐闻洲一直凑她凑的近,斯见微就是明摆着和梁格算计他。
她不知道斯见微这样到底为了什么,但阮流苏一点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相处模式,斯见微找再多人当说客也没用,她低着头不说话。
苏黎细腻,知道女孩子这会儿不怎么想说话,张罗着气氛,又玩了半个多小时,还剩一瓶白的。
酒瓶转了好几次,才到斯见微面前,路聿青故意问他:
“毕业以后还谈过恋爱吗?”
“没。”
终于转到阮流苏一次,斯见微问了她同样一个问题:
“毕业以后还谈过恋爱吗?”
“没。”
阮流苏抿着嘴唇,看了他半天,刚准备喝酒,被斯见微拿了她的白酒酒杯一口闷了:
“你别混着喝,容易头疼。”
梁格有些吃惊,他看阮流苏摇了摇头,算是回答斯见微的问题。
下一个瓶口,对准的还是阮流苏,斯见微又把她的酒喝了,继续问她:
“那对其他男人动过心没?”
阮流苏睁大眼看着他眨了眨,还是摇头。
斯见微继续转瓶子,他像是知道力度一样,瓶口还是对着阮流苏,他继续问:
“下个相亲对象,想找什么样儿的?还是跟下午那个一样?”
问完了斯见微脸上就挂着讥笑。
阮流苏读懂他的言外之意:
还跟下午那个一样渣?又是脚踩两只船的那种?把你耍的团团转?
斯见微这两年是有进步,在朋友面前知道给她面子了。
话说一半,剩下的全靠眼神告诉她。
赤裸裸地盯着她。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个人以前那点见不得光的包养关系似得。
“我说过了,我要脾气好的,会说话的,成熟的,稳重的,能尊重我,爱护我的,照顾我的,总而言之,肯定不是斯总监你这样的。”
正常情况下,搞技术的办公室里,都会直接简称斯见微为斯工。
阮流苏这声总监,就叫得阴阳怪气了。
苏黎赶紧打岔:“接下一轮了,这一轮结束了!”就没说几句啊,这两个人怎么又斗起来了?
再说下去又得吵吵。
斯见微停下手,不转酒瓶了,酒混着,挺上头的。
他又和梁格路聿青玩了几把牌,没人帮他出老千,都开始实打实的动真格了,斯见微就被灌了不少,也替阮流苏挡了不少酒,他有点头晕。
游戏越玩越大。
最后清杯的时候,又开始简单粗暴的转酒瓶子,再次转到阮流苏面前,这回不是斯见微追着她问了。
路聿青咳了咳嗓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斯见微。
阮流苏说到底还是没有斯见微狗,这游戏瓶口对准斯见微那么多次,她都不讲话,一个刁难的问题不问,也太给斯见微面子了。
不整一下斯见微,不是白白浪费苏黎这么好的酒么?
路聿青笑着开口,慢悠悠地问阮流苏:
“阮工,你的前任,是个什么样的人?评价一下。”
这话现在问出来,在场的,不管是谁,都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斯见微幽幽地看了眼路聿青,又把这样凛冽的目光投在阮流苏身上。
他最近真的忍了挺多火的,现在还被这么挑。
但斯见微没有发作,还是选择听下去,他也想知道。
阮流苏能感觉到斯见微眼神的锐利,她回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桌上的白酒酒杯。
斯见微伸手要帮她喝掉。
阮流苏立刻就打掉他的手,一口闷了白酒。
旁边唐闻洲的分酒器里还剩一点,倒了两杯,全喝了。
连干三杯白酒后,阮流苏终于一字一句地回答:
“公主病很严重。”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娇得不行。
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水果要空运,蜂蜜要新鲜无添加,吃饭很挑,不好吃一口都吐掉。
尝不了一点苦涩,咖啡得加两颗糖浆,柠檬水要加三勺蜂蜜。
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凶他两句要么就要顶嘴,要么就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脾气大,双标,规矩多。”
要不是他天天在她耳朵边提她的初恋男友,她早就不记得她的所谓的初恋叫什么名字了,光提几次就算了,不理他,他还要发脾气,最讨人厌的就是摔手机。
真的很奇怪,他还让她去帮忙追求过钟慈呢,他那会儿还跟杨嘉纠缠不清呢,怎么不找找自己的问题?
就知道给她定规矩,这也不能穿,那也不能干,比她亲妈定的门禁时间还要早一个小时!
“爱骗人,讲话难听,总爱乱管我的事。”
从一开始留学的时候就在诓她,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家里扛事儿的父亲刚去世,很多事情她也拿不定主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着了斯见微的道儿了。
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阮流苏当然感激他当时拐弯抹角地出钱帮了自己,但处久了她也是真的受不了,他占有欲太强了,一旦阮流苏偏离了他的想法,这人就很生气,说话不讲方式,还喜欢背后乱管,不顾及她的感受。
“不止这些。”混着喝醉得真快,真上头啊。
阮流苏只觉得眼睛前面的人都在转,她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大舌头了:
“他还傲慢, 很没有礼貌。对我的狗也不好,每次都喂很多很多零食,都不让它好好吃饭,在伦敦读书第二年,他就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问就是忙,在开会,有事一会儿说,半个多月就见不着人...”
阮流苏很少说自己的私事,现在借着醉意,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都往外倒。
“这些还不止,很多小事我现在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了...”
阮流苏看着斯见微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满意足地“嘿嘿”笑着说:
“等我想起来了,我能写八百字的高考作文呢!”
整场局上的人都已经是五六分醉了,坐在座位上看着阮流苏,憋着不敢笑。
路聿青拿着刚刚服务员说上的冰桶,往斯见微的茶杯里,舀了勺冰块,又添了茶,递给他,然后转头问阮流苏:
“这么差劲,你还跟他谈?就没一点儿优点吗?”
阮流苏转头看斯见微。
他正在仰头喝水,喉结滚动。
瞬间就和阮流苏记忆里,他在她身下仰头闷哼喟叹的样子重合。
阮流苏安静了两秒,忘了自己刚刚到底想说什么优点了,她只感觉一股欲念直接从小腿涌动到小腹,泛起一阵潮热。
斯见微喝完冰茶水,嘴里还嚼碎了一块冰。
冰块碎响,他微微侧脸低头和她视线相撞,眉峰随之挑了挑,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但这些小动作他做起来就是莫名的,又痞又坏。
随着碎冰的吞咽,斯见微突兀的喉结再次滚动了几下。
阮流苏呼吸莫名地一滞,她没由得说了句:
“他活儿好。”
“什么?”旁边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看起来沉静澄澈的阮流苏能说出这么狂野的话。
阮流苏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困了,头也很沉。
她剥开面前桌上的碗,想往上趴,还不忘礼貌地加重语气,回答旁人的问题:
“我说他,器,大,活,好。”
操!
斯见微只觉得今晚的酒在这一瞬间全都上了头,他能感觉到自己从耳根子到脖根子,再到脑门天灵盖都烧得慌。
“阮流苏,你是不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斯见微在阮流苏头往下栽之前,用手撑住了她的额头和下巴,又站起来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我送你回去。”
阮流苏虽然没什么意识,但也知道身边的男人是谁,她推着斯见微:
“你别碰我!我自己打车,你再碰,小心我又扇你巴掌了哦!”
喝醉了的人,浑身都软绵绵地,推斯见微的手不成,阮流苏直接往他脸上打,当着另外三个人的面,清脆的巴掌声立刻就落到了斯见微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斯见微当场就破了防。
力气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阮流苏,到底是我脾气大,还是你脾气大啊?”
他今晚替她挡了一晚上的酒,换来这么多坏话就算了,还要再挨一巴掌?
“是谁吵个架,三年还哄不好的?”
他心一横把人腰一揽,拖着往外走。
阮流苏伸手去抓他禁锢在自己腰上的小臂,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还嘴:
“我跟你只是吵个架吗?我是跟你分手!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分手!”
“我都没跟你表白,怎么就算前任了?”斯见微往外走了两步,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还想跟我分手,你想得倒挺美的!”
斯见微把人抱到路边放下来摁在怀里,刚想叫车选阮流苏家里的地址,
又觉得不合适。
这么晚了,他把人家女儿醉醺醺地送回家,让人家妈妈怎么看他?
以后还结不结婚了?
斯见微给苏黎打了个电话。
屋内的三个人刚才从斯见微被打了一巴掌离开后的那一刻就开始放声大笑,笑到现在还没结束。
苏黎接到电话做了个“嘘”的手势,就听见斯见微说:
“你那是不是有阮流苏紧急联系人的方式?麻烦你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就说她今晚跟你聚餐喝多了,你给她开间房睡觉了,让她妈妈别担心。”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