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了……
这一片潮湿却荒凉,孕育不出粮食的土地,在姜云初的打理下,以及适合的植物栽培下,终于长出了秧苗。
“之后需要更加精心照顾,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姜云初看着激动的人群,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大宁司农司的人,已经陆续到达,可是对于西疆的土地,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王妃,新的秧苗已经成长起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司农司的人,对姜云初拱手弯腰,满眼都是敬佩的神情。
他们在宁京的时候,已经去看过沙地里的葡萄秧苗了,那一小小串的葡萄,晶莹剔透,带着诱人的色泽。
一直靠着小国进贡的葡萄,在他们大宁,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春花学院的农学书籍,被康梦夫子整理成册,已经交给了翰林院,进行了农学书籍的编纂。
更是在司农司广为流传。
姜云初轻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的护理日常,和大宁无异,万事开头难,已经找到了适合植物。”
“之后需要开拓实验地,进行各种植物的开拓,不断找寻能够兼容的办法。”
“这些,就是你们的课题了。”
她该做的,已经做到了,之后的种种,需要司农司接手了。
三年了啊,她被困在这里,已经三年了。
西疆其实更适合草药,粮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土地,适合种植药草。
她已经给朝廷上书,对西疆土地的规划,有了具体的方案。
蒋老将军年纪大了,已经被宁皇召回朝堂,以后在京都颐养天年。
经历过这次的战役,蒋家军的众人,彻底臣服于蒋逢胜,新的蒋将军带领着蒋家的儿郎,开拓这片土地。
“云初。”一道娇弱的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
那人头戴白色帷幔轻纱,将整张脸都笼罩其中,手上是一方绣帕,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从内心散发的温和。
“西凤。”来人正是以前西疆的公主,西凤公主。
姜云初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但是她救了自己,她们之间有个约定。
如若西疆胜了,西凤必救姜云初一命。
如若大宁胜了,姜云初必饶西凤一死。
“可是要走了?”西凤仰起头来,看着姜云初的模样,轻轻的笑了笑。
她的身世,注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自从母亲离世后,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
当西凤城兵临城下的时候,当西凤城被攻破的时候,这个女人从天而降。
“谁敢动她?”
那赤红的软剑,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那一双眸子,仿若带着无尽的杀戮气息。
她救下了她,并带她离开了那里。
种种,恍若昨日。
“嗯,该走了。”姜云初点了点头,她想孩子了,也想家了……
家……
是呀,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将摄政王府当做了家。
“我能随你离开吗?云初,我想做你身边的侍女,隐姓埋名,度过此生。”
她是西疆的公主,但是她对西疆却没有什么感情。
西凤城,是母亲给她留的后路。
既然西凤城已经破了,她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西凤……”
姜云初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的喊了一声,后面的话,终究没有开口。
“西凤城破了,我就失去了根,云初,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相信的,只有你。”
“为侍女也好,做别的也好。”
“你就当,我只是寻找一个去处吧。”西凤放下了手中绣帕,然后递给了姜云初。
在绣帕上,是一个邻水阁楼,四周是碧绿的水,阁楼上一层轻纱,摇摇晃晃的感觉。
正是姜云初当初养伤的地方。
“当我的侍女,委屈了你。”
“西凤,如果我说,让你带一间铺子,如何?”姜云初看着西凤,她一直都带着帷幔,因为在她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伤。
那是三王子威胁西凤的时候,留下的刀伤。
自那以后,西凤就带上了帷幔,任何人,都没有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她需要一个治愈的地方,需要一方自己的世界,需要一份归属感。
姜云初愿意给她。
“好。”
西凤点了点头,随着她的晃动,帷幔露出了一道缝隙,那乌黑的刀疤,就这么露在了姜云初的眼前。
刀上有毒,西疆无解之毒。
“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西凤,一个人是由血肉构成,容貌只是其中的一项,却不是全部。”
“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她想帮助她,她想给她治疗,可是她都拒绝了。
西凤不想让自己丑陋的伤口,吓坏了别人。
“云初,给我时间吧。”西凤轻轻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无所适从。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凸起的刀疤,那漆黑的痕迹,那丑陋的脸啊。
她如何能不在意呢?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安排了人,送走了西凤。
看着呆了三年之久的地方,她坐在马背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想好了吗?”
那温润的声音,眼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感情。
他来接她了。
她出嫁,假死的他,藏在军营。
她去庄子,他藏匿于庄子之中,见了她第一面。
她去西疆,他藏于黑暗,保护她。
这一次,他要正大光明,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嗯。”姜云初点了点头,而在城楼外,乌泱泱的一群百姓,自发的守在这里,一个个地跪下身子,他们看着那一袭白衣的女人。
她是摄政王妃,但……
他们永远都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姜云初。
“恭送王妃。”
一时之间,无声自动,就是柳树的柳条,都开始来回晃动,好像举行什么欢送仪式。
“你们这是做什么?回去吧。”姜云初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开始驱马离开。
“驾!”
两个人,两匹马,在这条路上,留下了尘土飞扬。
“前面是驿站,休息一下?”
宁承言看着沉默的小王妃,这一路走来,她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