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阳光洒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的稀疏树林间。
一群人十多个,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其中。
声势之壮大,连毛头小贼看了都不敢出来打劫,真是乱七八糟的日子呀。
看着领头的黑袍学者背影中有隐藏不住的喜悦色彩,打鸟漫步在身后。
“垃圾,你要走去哪里呀?”
“一个连你这种笨蛋都不会想去的地方。”
“哦,这世界真的有这种地方吗?是地狱炼炉,还是无间阿鼻?就算是红龙坑,都不见得会让我缺席。”
“老家。”
……
简单的字眼似乎让随性的散步停住。
打鸟脸上露出难得的表情,认真地思考要或不要跟随这段旅程。
“不跟了?”
“是不太想……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回去。”
双手背在身后,打鸟就像小孩子般犹豫不决。
脚尖画着地上黄土,意志迟迟无法下达。
只见九星和山水一左一右勾住了打鸟的双臂,半往前架,半笑着说:“连回去都要有理由。”“那我们就给你一个理由。”
“啥?”
“因为书虫要去。”
“因为书虫要去?”
被架到黑袍学者身边的男人,看着书虫邀请的表情,忍不住出脚踢了拼命忍住笑意的男人屁股。
“听好,垃圾,是因为你要回去,我才跟着你去的。”
“是啦是啦。”
插曲书虫的知识一
“有人说过:历史,除了名字是真的外,其他都是假的;故事,除了名字是假的外,其他都是真的。”
“所以?”
“所以呀九星,我们考证历史,不单单考证已有文字记载的部分,那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那是考证啥么东西?”
“三二,当然是民间故事、神话、童话、口耳相传的稗官野史。”
“那有什么趣味?”
“有啰,打鸟,你都不知道。在每一个故事的背后,所代表的历史意义是什么?才是我感兴趣的部分。”
“举个例来听听。”
“好呀,山水。世界各地都有的一个传说,或许详细内容不同,但却是大同小异。”
“啥传说?”
“七仙女的故事。西方的甘瑞镇曾经是一个古国的外围领地,该地有过被巫婆诅咒而让七个王子变成天鹅的故事。
为了让王子由天鹅变回人形,故事中的女主角忍受着无法说话的折磨,用松脂树皮织出七件衣服,才让王子恢复原貌。
当然之后就是过得幸福快乐的日子。咦,等等。一对七,看来真的很幸福快乐。”
“喂喂喂,别岔题了。”
“喔,回到正题。在东方的出云一带,异雨村有过七仙女的故事。天上下凡的七位仙女在河边洗澡,被一个人类男子看到。
当然,偷窥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重点是这名男子在大饱眼福后,居然还把其中最年小又最漂亮的仙女衣服给藏了起来。
失去了羽衣无法回到天上的仙女,只能留在人间当那个男人的丈夫。
当然中间那名仙女是过着惨绝人寰的性奴隶生活,还是幸福又甜蜜的婚姻生活是不得而知的。
但是在孩子也生了,丈夫的事业也在贤内助的帮忙下而有所成时,谁知道是不是靠老婆陪人睡,睡成功的……等等,不要那样看我,这只是我的臆测。
总之到后来,被留在人间的仙女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羽衣,她二话不说穿上羽衣,抛家弃子回到天上去了。”
“喂喂,你想说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哦哦,对对,重点是相类似的传说在世上有非常非常多个。包括南方领地的方赫摩尔、东北的新开尔洛、琦风、龙延……”
“也就是说其中的相关联,在于‘天鹅’还有‘七’。”
“没错,山水,就是天鹅跟七。而这些关联性仅止于故事之中。”
“也就是说……故事外?”
“也就是说星期五,故事外的地名没有任何特征吗?甘瑞镇、异雨村、方赫摩尔、新开尔洛等等,这些地方都是响负盛名的铸造据点,或者说铁矿产地。”
“所以说……?”
“所以说呀,打鸟,我们或许可以推论,这一系列的传说也好,故事也罢,其实是同一群人所留下来的。”
“怎么说?那为什么会跟天鹅,还有七扯上关系?”
“说到七呀,山水,最着名的当然是剑龙七星。身为季节性星座,又是能够简易找到极光的指标性星座,重要性可说是全星座之冠。
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方向的指标。在夜晚时,你不曾藉着星空来确定自己的步伐吗?不曾在寂寞的时候,藉由星空来排遣孤独。”
“那天鹅呢?”
“星期五,别忘了,天鹅是一种季节性迁徙的鸟类。他们会在不同的季节飞到不同的环境生活。
但每一年每一年,它们总是能回到上一年所待的地方,甚至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繁衍子孙。靠的是什么?
有人研究,鸟类的迁徙是靠着天上的星座来做指标;也有人推测,是依靠着地磁的引导。假设是地磁,那我相信铁矿是一项很重要的媒介。”
“那你是说,其实流传在各地的传说,是有一支远古炼铁部队在大陆上乱乱走!”
“是的,三二,是可以导出这样的结论。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是一个我很佩服的大前辈──星野之宣先生说的。”
“哦,那可真有趣。”
“没错,和气。其实每一个故事都可以细细去考究它的背景历史。或许那无法导出一个历史事件,但那绝对代表着某种程度的事实,或者说行为、习俗等等。
你们也可以试着就所知的故事中,去做类似的推论。搞不好,那才是最接近事实的叙述。”
“那么我试试看。”
“请,和气。”
“其实呢,伊甸园应该是指很久很久以前,某个超级有钱人的后花园。他在里头养了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
两个小孩在里头,天真无邪地成长,不曾接触过任何人,学习到任何人与人间生活的事情。因为那个地方天气非常好,所以好到可以不用穿衣服。
但是有一天,一个人闯入了这样的生活,他可能叫做撒旦、巨蛇,或其他什么东西的。他拿了一本杂志给这两个孩子看。
因为看了情色书刊,让这两个孩子起了仿效的好奇,进而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或许过程很爽,但是呢这个大财主看了不爽,因为打算养来做禁脔的小男孩跟小女孩居然把自己排除在外。
所以一气之下,将两人逐出了后花园。以上,这就是历史真相。”
……
“不是这样解释的吗?”
“谁来帮忙,把和气埋在路边。我不想理他了。”
“喂喂,难道不是这样解释的吗?”
第廿四幕重新再开谜般的男人、谜般的身世、以及谜般的谜题将要揭晓……或许只是更混乱而已
武士苍舟留在六合庵,打鸟等人包括松、尼尼亚、天上君香姊妹都跟在书虫身后,朝着所谓的故乡前进。
这些好像都是很合理的事情,不过某些人的表情却不是那个意思。
尼尼亚接近拿着杂草,心烦地挥舞的打鸟,他完全没有过往的自在感,也失去了怡然自得的感觉。
有的只是不情愿与烦躁。
“打鸟,你不想回家吗?”
“那里不是我的家,充其量只是我长大的地方。”
“没半点回忆?”
“没半点好的回忆。”
“还是有嘛。”
试图用笑容化解尴尬,不过效果好像是更糟。
着急的召唤师努力想着其他方法,其他话题。
“对了,打鸟。你的家族如何?其他人呢?书虫、和气、星期五、八角姊。你们不觉得该有个显赫的血统,才配得上你们嘛。
像我,说什么也都是召唤士一族中的名门,我爷爷就是族长的说……虽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突然惊觉话题错误,因为在历史上与多不胜数的枕边故事里,这永远是值得争吵与探讨的问题。
这也让不由得缩起脖子问:“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血统问题而在生气吧。”
一反原先的态度,打鸟也未如尼尼亚所预期最糟的状况,而是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
“才不是呢,我可是有相当自豪的血统证明喔。这个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种。”
边从怀中取出一只古老的卷轴,边努努嘴撇着前头的两个公主。
“才不像某些人呀,只会说自己是哪个王的遗族,没半点白纸黑字的证明。谁知道是不是真有那血缘关系。这又不是长相奇怪就可证明的。”
“……太伤人了吧。”
边制止打鸟的发声,边接过递来的卷轴。
尼尼亚微愠,对打鸟那一番言词。
没有人该为自己的父母是谁去负责任。
但当她看见卷轴上所书写的大字,反而是傻眼僵在原地。“杂种?”
“到哪都遇得到,够有名吧。”
如此的自嘲,一干儿时玩伴们只是哄笑成一团。
但另一群然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尼尼亚张口结舌,但肢体动作不断。
不停前后摆动的手表现出她试图找出其他句子来做一个圆满的注解。
不过她似乎只能用问句来继续表达自己的吃惊。
“那……那你的父亲……”
“我是从高丽菜出生的小孩!我才不知道一个喝醉酒就会打老婆小孩的家伙;
一个连妻子死了都不在乎埋了没的家伙;一个三代单传,世世代代帮人种田的家伙有什么丰功伟业。
可能他在年少时曾经出外闯荡。顺手宰了几个魔王,帮我多了几个兄弟姊妹;
又或者他利用死了老婆躲赌债的那段时间,替不知道哪里的国王率领大军,立下几个汗马功劳,顺道成为什么鸟爵士的,谁知道呀!”
愈说愈气的打鸟索性一甩手,什么话都不说了。
独自一个人跑到队伍的最前头。
尼尼亚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其他人,求救的意味浓厚,但没人帮得了她。
只得拉拉某人的衣袖:“和气……”
“哦,别看我。我的情形比打鸟好多了,只是所有人里头唯一的一个孤儿而已。”
这下子可是连话都说不出口,召唤师只能把视线再转移。
“我家只是砍柴的,别这样看我。”
胡渣脸又一身横肉的星期五猛摇着头。
一旁的八角意识到投来的视线,只是说:“我家也只是种菜的。”
其他人则是异口同声的说:“别提了,我们也都是种田的。”
山水多了一句:“只是我家两个老的都早死。不像打鸟,只死一半的。”
九星也搔搔头说上一句:“我是从村头被卖到村尾。反正都是买来当长工的,溜掉还比较快活。”
唯有三二兴奋地跳上跳下:“我家可不一样,在村子里风光的很呢。稳赚不赔的生意。”
“丢,想当棺材店小开,先问过你上头那十四个哥哥姊姊吧。看有哪一根钉子是你的份。”
山水答话,九星应声:“搞不好,没有你这个怪胎更好。”
“你找死,臭鸡巴毛。”
“换点有创意的好不好。骂来骂去就这几句,听了也腻。”
山水的精辟言论,九星认同地点点头说:“没错,当陷入一个固定模式的局面,就是死棋的时候。”
“可恶呀,你们两个!”
许久不见的争执。
这一回吵的颇为有力,也更为耐听。
星期五并未介入三人的争执世界与和气那毫无用处的安抚,反而是贴近走在最前的男人,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
“打鸟,老家真的没半分好?”
“没有。”
咆啸式的回应引来尼尼亚的侧目。
但那两人却似一无所知,星期五也只是接问:“那优秀呢?”
瞬间,打鸟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
“那个笨女人,谁会在乎她。”
“优秀她笨?那我们算什么?”
“喉,她不笨,那就是蠢啰。”
“别扭的家伙。”
“谁别扭?”
“就是那个骂优秀既笨又蠢的家伙。”
“骂那个三八不行嘛。喂,八角,你老公死护着其他女人不理你啰。”
“还想转移注意,说你别扭还不信。啊~不知道优秀在村子里过个可好。”
“谁理那个既笨又蠢,还兼白痴加三级的白虎女。”
“九岁的事情不要拿出来笑。就因为你乱脱别人裤子,那一年才会被看到一次打一次。打到大家村子里都待不下了。要不然哪用得着逃家。”
“明明是她杂毛在先,给点教训而已。”
“究竟是谁被教训,搞清楚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
不想再跟打鸟大吵大闹,星期五耸肩了事。
“所以我说你是个别扭的家伙。”
“谁别扭了!”
“怎么了?怎么了?”
很难得出声的阿卡沙带着汪汪的泪眼,扯扯星期五的衣袖,厨师好像故意要刺激某人,偏过头说:“阿卡沙,你认识打鸟也有段时间,理当了解他的为人是不是?”
很难给个标准答案,但厨师也不求。
“假如遇到他很讨厌的家伙,他应当是一拳灌下去,而不是大费周章的去羞辱人家,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对吧。”
这的确是打鸟的作风,阿卡沙很自然地认同。
“那当他会大费唇舌去谩骂一个人时,你认为是讨厌的多,还是喜欢的多?切,小鬼头。”
说到最后,星期五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卡沙也莫名其妙地脸红,看着一步步紧逼厨师的打鸟。
“狗娘养的,你死定了!”
“没人倒下前,都不算数。”
“等一下!”
一场大战即将展开,打鸟却是错愕地停手,看着拉在星期五身后的女人……男人──阿卡沙。
“为什么这家伙还在?不习惯旅行,待在六合庵就好了呀。”
“他会跟上。”
山水、九星围上前。
“我们都有允许了。”
和气、三二同样围到了阿卡沙身边。
矮个儿抓住了衣摆,高个儿也不避讳地将手按在那头令多少女人忌妒的发丝上轻抚。
书虫虽不明究理,但还是站在人多的一边说:“有她陪着,有什么不好吗?”
“可恶!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处理这个污辱女性生理特征的家伙。”
众人闻言却是动作一致地耸肩叹气。
千不该万不该的书虫多了这么句话:“替什么天行道呀,真是小孩子脾气。”
第一时间看见黑色身影横越蔚蓝的天空。
打鸟早已欺近身。
冷不防山水、星期五、三二同时抢攻上中下三路,和气拉住阿卡沙向后退了恰好是打鸟勾不着的距离,九星赏以恶狠狠的男人一记漂亮的延髓斩。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场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感受良多。
“唉~”
“怎么了,松?”
“看着打鸟如此轻易被处决,有点说不出口的滋味。”
“处决?”
尼尼亚疑惑地转回头,惊见三二正对打鸟施以电椅极刑。
松感慨地说:“会有不少女人伤心难过吧。”
至于旁边的女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她们而言无比珍贵的宝物被蹂躏,而怨叹有能力阻止之人都在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