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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李星河拎着易拉罐,对着篱笆墙撒尿。

潭成坐在房檐下的门槛上,一阵阵的发懵。

两人的眼神都很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枫叶拿着一个纸箱子把院子里到处散落的易拉罐捡起来,然后抱到厨房里放好。

生活经验告诉他,这些都是可以卖钱的。

等收拾完易拉罐和桌子,枫叶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句:

“星河哥哥,我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睡。”

李星河眯着眼睛拉上拉链,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看着潭成摇摇晃晃马上要不省人事的样子,李星河甩甩头回到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出来。

然后随手一扔,让潭成原地安息。

至于把潭成弄到床上去睡,这种事根本不在李星河的考虑范围之内。

等人都歇了,李星河坐在院子里看着山下的零星灯光。

“在想什么?”

陈浮生坐在一旁的狗窝上问道。

李星河摸了摸口袋,把下午买的蓝牙耳机掏出来戴在耳朵上。

虽然没必要,但有些事情需要养成习惯。

“没想什么。”李星河说道。

一旁的大黄支愣起耳朵,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还以为李星河在跟它说话。

李星河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大黄的情绪。

“别想了,照现在的情况看,木已成舟,再想也没用。”陈浮生说道。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两人其实对即将发生在郑丰泽身上的事情都已经有了预感。

毕竟这种事情,两人一起做过一回。

“他只是在你昏迷的时候来看了你一眼,以后把这个人情转化成钱还给他就好了。”

“嗯。”

李星河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后也回了房间。

“下底吧。”

肖桐看了眼桌子上的扑克牌说道。

小颖和张超一人扔下一千块钱。

再加上他跟郑丰泽的,桌面上一共是四千块钱的底。

等下完底,肖桐示意郑丰泽切牌,因为今晚又是他输的最多。

郑丰泽毫不犹豫拿起桌子上的扑克牌,从上面切出去一半。

肖桐笑了笑,拿着剩下的牌开始分发。

三轮过后,四人的手里都有了三张手牌。

“闷一千。”

张超第一个叫注,随手在桌子上扔下一千块钱,并且不准备看牌。

显然几千块的赌注对几人来说都不算是很大,很快其他人都跟着下注,也全部选择了不看牌。

“再闷两千。”

张超依然神态自若的叫注。

这下桌面上的赌注就达到一万了,一旁的小颖似乎有些谨慎,选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牌。

一对七,平平无奇。

“跟四千。”

看过手牌再跟就要双倍,小颖选择跟一手看看。

郑丰泽见有人看牌,也跟着小心的翻起牌角,看了眼自己的手牌。

下一秒,他的瞳孔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因为他的手牌竟然是三条q!

炸金花的规矩自然不用多说,拿到三条q的牌基本上代表着这把是可以跟别人赌身家性命的。

郑丰泽玩了整整三天的炸金花,要不是碰上两个三条也绝不会输近百万的现金。

现在轮到他自己拿到三条,还是三条q这么顶级的牌,他怎么可能不兴奋。

“跟四千。”郑丰泽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尽量语气平和的叫注。

轮到肖桐的时候,肖桐大方的说了一句。

“这两天尽看你们赢钱,晚上也该轮到我赢了。”

说着也扔了两千到桌面上。

“哎呦,可以啊,两个看了牌的还跟。”

张超看似惊讶,手上却没停,又拿起四千块钱跟了下去。

“这次你们两个再跟就要八千了。”

小颖为难的看了眼手牌,又看看郑丰泽,选择了弃牌。

“郑总肯定不会比我小,我就不送死了。”

话语权又回到了郑丰泽的手上。

他很想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钱扔下去,但显然他不能这么做。

要慢慢来,要像钓鱼一样的钓着他们。

郑丰泽假装思考,过了好几秒钟才决定继续跟注八千。

接着肖桐因为没有看牌的关系,也跟注四千。

这样一来桌面上的钱就来到了三万六。

其实几人一开始的时候玩的并没有这么大,甚至只有一百的底,是现在赌注的十分之一。

但郑丰泽这几天输的太多了,也相应的把赌局的上限给提高了。

用肖桐的话来说,那就是玩一百的底,郑丰泽还不如不玩,完全是不痛不痒。

“呦呵!怎么丰泽你这把牌这么好吗?八千都跟。”

张超说着话,又无所谓的补了一手。

“不过我这两天赢了你那么多钱,就当送一点还你好了,我继续闷五千。”

小颖已经退出了,于是直接跳到郑丰泽说话。

“你说对了,我这把牌还真就可以。”

说着郑丰泽又扔下一万块钱,看架势是要跟到底。

肖桐见到这副局面,心里瞬间有了计较,顺手就把自己的手牌翻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扔了出去。

“我不跟了,看你们杠。”

张超显得很意外,竟然没有吓住郑丰泽。

“牌真的这么好?”

说着也看了眼自己的牌,跟着好像是在确定花色,迟了几秒钟才把牌盖上。

这下两人都看了牌,赌注就对等了。

“我也不跟你墨叽,两万,跟不跟。”

“跟。”

“再来三万,跟不跟?”

“跟。”

赌注来到惊人的十五万。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似乎都在考虑要跟到什么地步。

就连叫注的节奏都变得慢了下来。

“三万。”

“跟你。”

“不开吗?”

“不开。”

赌注瞬间来到二十一万。

“难道你也是金花?”

张超皱着眉头直言不讳的说道。

两人从一千的赌注玩到二十一万,基本上都肯定是一手好牌,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要是怕了,可以开我的牌。”

郑丰泽假装随意的说道。

“嘿,我还真就不信,再叫五万。”

张超似乎也来了脾气,又或者对自己的牌很有自信。

这次郑丰泽是真的犹豫了几秒钟。

不过很快他就点出了五沓现金扔到桌上。

总数三十一万的现金,可以说是已经堆成小山了。

“丰泽,什么牌啊这么狠?没必要吧。”

肖桐在旁边劝道。

其实郑丰泽手上的是什么牌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就算郑丰泽运气逆天,也不可能会赢。

“当然是好牌了,张超,你还敢叫吗?”

郑丰泽就像是在挑衅对方,既然已经确定对方也是好牌,那挑衅无疑要比示弱有用。

张超冷笑了一声。

“我有什么不敢叫的!我就是输给你五十万也是没输到本钱!”

说着话,张超干脆数出十万扔到桌面上。

郑丰泽照跟。

赌注很快就变成了五十一万。

两人又僵持了几轮,赌注来到惊人的一百一十万。

“你这是准备跟我赌身家啊?”

张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郑丰泽这个时候却笑了起来。

因为牌局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所谓吓唬不吓唬人了,比的就是财力。

“好好好,你还有多少钱,我全他妈给你梭了。”

张超恶狠狠地说道,仿佛是做好了拼死的决心。

“我还有十七万。”

郑丰泽说道。

“才十七万,我还以为你有多凶呢!”

张超从地上拎出一个旅行袋来,拉开拉链里面满满都是现金。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这里还有五十万,你再去凑三十三万来,我们就开这一把。”

郑丰泽猛的站起来,双手死死地摁住了自己的底牌。

来了!

来了!

终于让他逮到机会把那一百万赢回来了!

“肖桐,借我三十三万!”

郑丰泽看向旁边的肖桐。

生怕他不借,又补充道:

“这把我包赢的,等下还你四十万!”

肖桐显得很意外,竟然真的让郑丰泽拿到了不得的大牌了吗?

他这还没开始做局呢,赌局也才开始一个多小时,难道就要结束了?

“行···吧,借给你,但是要立字据,数额太大了。”

郑丰泽当然没话说,两人很快就在桌子上写完字据签字画押。

“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肖桐拿起借据,在郑丰泽的眼前晃了一下。

视线遮蔽的两秒钟时间,他的另一只手却轻巧的划过了张超的底牌。

其实每一把洗牌的时候肖桐都会藏起了几张牌。

这一局藏的,是三张K外加一张A。

“没问题。”

“张超,开牌吧!”

张超看了肖桐一眼,见肖桐嘴角噙着笑,于是毫不犹豫的掀开了底牌。

一张K,两张K,三张K。

这下,郑丰泽连开牌的必要都没有了。

“丰泽啊,他敢跟你赌到两百万,不是三条又是什么呢?你太自信了。”

说着,肖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超,后者一边警惕郑丰泽发狂,一边把桌面堆积如山的现金都收进旅行袋里。

两百多万的现金,四五十斤重,把旅行袋塞得满满当当。

“行了,赌也赌完了,这么多现金我不放心,就先走了。你们尽管吃尽管玩,今晚的开销我全包。”

张超哈哈大笑着一甩手,沉重的旅行袋被甩到肩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张超走后几分钟,小颖也找了个机会开溜。

看上去,这场针对郑丰泽的行动,在历时十几天之后已经圆满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的工作。

肖桐最后走的时候,拍了拍郑丰泽的肩膀。

“你前后跟我拿了五十万,这笔钱我也不催你,一两年之内还我没有问题吧?”

然而郑丰泽却还在愣愣的看着张超的那张三K。

肖桐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些时间,等郑丰泽恢复一点元气之后再向他要债。

本来肖桐的打算是直接赢走郑丰泽的车子和房子的。

但中途出了点意外,他意外的得知了李星河是郑丰泽的朋友。

说是忌惮那个邪门的小老千也好,说是从那个小老千身上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的砍人事件也好。

总之,肖桐还是退了一步,给郑丰泽留下了一点余地。

以郑丰泽三家店面的实力,也许过个三年五载他就能恢复元气。

但是肖桐却并没有发现,此刻郑丰泽的状态明显的不对劲。

这也怪他胜券在握,忽视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郑丰泽到底拿到了什么样的底牌才敢拼上借钱也要押上一百万的赌注。

此时的桌面上,除了一堆凌乱的纸牌和几张被遗漏的纸币外,还有两副手牌。

一副是已经翻开的三张K,另一副则是还没开牌的三张q。

郑丰泽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张底牌。

瞳孔又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有些牌,可以输的毫无怨言。

但是有些牌,却能让一个人输的万念俱灰。

第二天早晨。

李星河在睡梦中惊醒。

枕头边的电话一直在响个不停。

“喂,秦川啊。你找到丰泽了吗?”

李星河闭着眼睛迷糊的问道。

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丰泽跳楼了。”

李星河的眼睛猛地睁开,紧接着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一直过了十几好秒钟,李星河才颤抖着问道:

“你说丰泽怎么了?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秦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悲伤。

“丰泽···跳楼了。”

李星河连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陈浮生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李星河才猛的从床上爬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

连洗漱都来不及,李星河快步的走到屋檐下,一脚踢醒了还在宿醉的潭成。

“出事了,跟我走!”

两人飞快的跑下了山,李星河坐到驾驶座上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城区驶去。

十几分钟后,李星河跟潭成在医院里看到了郑丰泽沾染着血迹脸。

李星河的牙齿都在打颤。

陈浮生更是面色悲怆。

秦川在一旁安抚好郑丰泽的妻女,走过来对李星河小声的说道:

“星河,要是我们昨天能找到···”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星河就已经红着眼睛转头看向了他。

“告诉我!丰泽是在哪出的事?”

李星河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意。

“在···在汉庭。”

李星河一把推开秦川,径直的离开了医院。

几分钟后,一辆丰田凯美瑞带着剧烈的摩擦声刹停在汉庭酒店的门口。

李星河从车上下来,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戒线,接着又抬头看向酒店的高层。

在十几楼的位置,肖桐隔着玻璃也同样在看楼下的广场。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的遥远,远到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但从这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一个,很快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