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鹤的房间位于三层,房间内部就犹如她这个人一样,已经与这充满神秘的庄园融为一体,毫不突兀。整洁干净的房间,整体就是欧式古典风格。进入房间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实木壁画,上面雕刻着一棵参天松柏,树下绿茵花朵环绕,让灰原哀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这里真的一点都没变...”
以年幼的身体重回儿时故地,对林间鹤来说也是极为新奇的体验。甚至有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童年,房间内的陈设没有半分更改,就连那放在床头的毛绒玩具都依旧摆在那里。
那是一个棕色的小熊玩具。
这个小熊玩具在这间房内实在太过于显眼突兀,灰原哀看了一会儿壁画,便注意到了它。
她走上前去,将那毛绒玩具拿在手里,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兀自多了些许笑意,“你果然很喜欢这些东西。”
她早就发现了,林间鹤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甚至就连送她礼物也多数会选毛绒玩具。虽然她也很喜欢就是了。
“这是母亲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不过...”说着,林间鹤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来,笑容有些勉强起来。
而灰原哀也注意到了,那小熊玩具背后似乎有拆缝过的痕迹。
“这是...”她的指尖抚摸着玩具后背上明显多出来的痕迹,神情若有所思。
“她给我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往这个小熊玩具里塞炸弹。”林间鹤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言语里更多的还是对母亲凯瑟琳的抱怨。
“不过,它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呢。上面没有一丝污痕,而且,房间里也一尘不染...”
“这么说来也是,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庄园也依旧在运转呢。”这点林间鹤倒不意外,原本这座庄园就是祖上留下来的,空闲时她母亲也一定会回来居住。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一趟书房。”
她们这次来的目的,还是因为凯瑟琳口中的“真相”,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与组织有关联,但除了这个猜测之外,其余的可谓是一概不知。
林间鹤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知道了这些事,会更有利于对付组织。至少她母亲的态度是明确的,她也想推翻组织。
“好,你快去快回。”
这座庄园的确如林间鹤所言,无论是这有着百年历史的庄园,还是这庄园内部的佣人们,这些都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寂静】
这里太过安静了,静到注意力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静到她坐在房间里都感觉无事可做,只能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她好像能体会到,年幼时的相叶悠日复一日地趴在窗户上放空的样子。
林间鹤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一整面墙的书,里面有能代表孩童天真美好的童话画本,有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学名着,有专业工具书,还有不同语言的文字。
她能想到,在这没有人与她说话的日子里,为了不让语言功能倒退,只能自己看着书架上的书,读着她这个年纪难以理解的话语,就这样一点一点消磨时间。
孤独又寂寥。
这一瞬间,灰原哀只觉得感同身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尽管在学习当中有着惊人的天赋,可开始总是困难的,在寻常孩子上小学的年纪,她就已经只身一人去往国外留学。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时刻被监视着。所有的话全部都是在深夜说予自己听,很多个孤独的日夜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撑过来的,所以她很能理解林间鹤的心情。
她本以为,她们二人只是经历相似,却没想到如此同步。或许在国外学习的某个时刻,她透过窗户望向天空,想着远在他乡的亲人,那时的相叶悠或许也趴在这房间的窗户上,怀揣着同样的心情,正与她看着同一片天空...
那时的自己也从未想到,未来的几年后,会遇到可以相伴一生的灵魂伴侣。她们互相为彼此考量,理解对方的痛楚,知晓所有的幸福与不幸,舔舐疗愈着彼此内心深处最无法提及的伤痕。
林间鹤来到书房后,凯瑟琳已经等候在此。母亲就像记忆中那样坐在办公桌后,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淡自持。
而自己也像多年前那样,进入书房后就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母亲开口。
“......”
过了好半晌,凯瑟琳才缓缓开口。
“曾经我对你的教育,的确很严苛,甚至说是残酷也不为过。可你要知道,身在其中,你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平安成长。”
凯瑟琳的语言依旧淡漠,只是从这理智的语调中,却能听出些许难以察觉的情感流露。她低垂下眼,十指交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这时,林间鹤却忽然开口,“...与家族有关吗?”
凯瑟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未否认,也没有承认。
林间鹤看到母亲的反应后,却更确信了自己的推断,“你从不与我讲家族的事,我从出生开始见过的亲人就是有您。所以我想过,或许我在家族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是个死人...”
这些林间鹤也是有根据的,就像她知道自己的家族是世代的杀手家族,但这座庄园里没有任何族人居住过的痕迹,而自出生开始就没见过除了母亲之外的任何亲人。
或许儿时的自己无法理解其中的原因,但如今的她却能明白,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推断。而这样的家族,传承至关重要。凭着自己母亲试管生下自己,或许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就算降生,其中也有更多的困难,竞争者的阻挠、暗排杀、意外...所有事情都可能降临到身为一个婴儿的自己身上。
她被关在这里,或许就是在世人眼里已经死去的缘故。
听完了林间鹤的分析,凯瑟琳面上罕见地扬起一抹笑意来,言语中更多的是对林间鹤的赞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很欣慰。”
凯瑟琳的话算是间接认同了她的推测,林间鹤又赶忙追问,“这是不是也和组织有关系?”
面对林间鹤的询问,凯瑟琳却摇了摇头,“有,也没有。就像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当时家族中其他竞争者都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后代。”
“当时我不过才二十出头,尽管身在这样的家族中,可我依旧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样奉献自己的一生,究竟值不值得。”
“为了家族奉献了自己的青春,你的母亲,是个死板又固执的人。我拒绝了家族联姻,当然,其中的惩罚也让我一度没能坚持下来。但,实力就是资本,年轻一辈当中,没有人能比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