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玮再次走进低矮破旧的老泥屋里,正要开口,倒是母亲抢在前面,望着他的脑袋关切道:“玮儿,来让妈妈看看。”
张玮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头伸过去。
跟着罗萍回来、围着张玮打转的高瘦的大黄狗见了,也学着样在一旁蹲下来,安静地坐在张玮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主人,就像七八岁的孩子那样可爱。
张玮见了,把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抚摸它的头。
这只大黄狗是张玮十五岁的时候养的,到如今相伴他们一家五年了,仿佛是他们的另一个家人。
一家人营养不良,它也跟着很瘦。
他记得自己被父亲背回来时,大黄狗扑在自己身上和亲人一样无比焦急、心痛的眼神。
只是他醒过来后一直没时间与它打招呼,向他传达自己对他的关爱与问候。
大黄狗见张玮抚摸自己的头,把身子向张玮挪近,把头伸到张玮的怀里。
罗萍细细查看张玮的头,看到张玮脑袋上的伤口只有一根丝线那么粗了,又是惊异又是欣喜,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喃喃道:“好得真快,好得真好!我的儿,这个关终于过去了,以后一切都平安!”
“以后不会再有事的。”张玮安慰母亲,拉住母亲的手一边往房里走一边说道,“妈妈,我给您的脚做个按摩。”
罗萍惊讶说道:“玮儿,妈妈不需要按摩,妈妈有很多事,要喂了猪食后给你和你爸爸做中饭。”
为了多挣几个钱,张岳明、罗萍利用自己单家独户住在半山腰的优势,不仅养了四头猪,还散养了很多鸡。
事实上,这些猪与鸡,是他们家庭的一个主要经济来源。
平时鸡生了蛋,一部分给张玮和弟弟张磊吃,补充营养,另一部分就用来卖钱。
每到他们上学前,父母就卖掉两头猪,换来的钱给他们兄弟俩做学费。
“妈妈,我跟您说个秘密,您和爸爸以后不能对任何人说。”
张玮知道,不对母亲说真话,母亲不会让他按摩的,因为母亲从不肯为自己耽误一丁点时间。
“我昨天晚上躺在石板上,石板不仅把我救活了,还送了本治病的书到我的脑袋里。我学了这么久,应该可以把您的脚治好了。”
罗萍双眼瞪得老大!
“真的吗?”她完全不敢相信。
“真的。”张玮认真地点头道,“您躺下来让我按一按,肯定能够帮你把脚治好。”
罗萍说不出话来,双眼瞪得老大,感觉不可置信。
“您让我试一试,就算治不好,您就只当休息了半个小时嘛。”张玮继续劝。
罗萍终于心软,听话地在床沿躺了下来。
事情虽然太离奇,但她缓过神来后觉得自己应该相信。
毕竟张玮就是那块灰白色的石板救活的。
张玮蹲到床边双手放到母亲的脚上,按照内经书上所述,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真气,开始慢慢地揉,不停地揉。
他越揉就对治疗的原理、方法理解得越透彻,对脚部脉络的分布、走向掌握得越准确,按摩的手法也就越熟练。
罗萍一句话也不说,由着张玮按摩。
张玮揉着揉着,她就感到这只跛脚血液越来越通畅,长年伴随着她的不舒服与筋痛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张玮揉了半个小时,额头早已渗出密密的汗珠,颗颗滴到了地上,体内那丝微弱的真气也消耗殆尽。
他已然发现,即使完全掌握了玄穹至尊内经,能够按照内经所述的秘术进行推拿按摩,如果没有体内真气的帮助,效果会成倍地降低。
这时候他才豁然明白,脑海里为什么先出现修仙的功法秘术,在自己掌握修炼方法后,才会出现医道秘术的原因。
当体内真气全部消耗,张玮终于停下双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吐一口气,紧张说道:“妈妈,您站起来走走看看。”
罗萍的脚跛了几十年,也痛了几十年,这一回只觉得被儿子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舒服到她甚至忘了叫张玮停下来,只感觉自己的这只脚一点都不痛了,仿佛变成了正常的脚。
她听了张玮的话迟疑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发现跛脚真的可以正常走路了!
她不可置信地喊道:“玮儿,我的跛脚好了,不跛了,也不痛了!”
她激动得抓住张玮的胳膊:“玮儿,妈妈谢谢你,谢谢石板!”
张玮第一次看到母亲像正常人一样,平稳地走路,心里也是异常激动!
他望着母亲说道:“妈妈,我才学的,还治疗得不到位。过段时间,等我学得更精了,我再帮您按,多按几次,可以让您的脚彻底恢复!”
“我的脚好了,我的脚好了!”罗萍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要去告诉你爸爸!走,我们告诉你爸爸去!”
说罢,她欣喜若狂地拉着张玮的手往屋外跑。
但刚跑出门,她想起没有喂猪,又跑回家,从大锅里把猪食舀到桶里。
张玮连忙抢过木瓢,舀了两大桶猪食,提到侧边更加低矮的猪栏,倒进猪槽,这才和母亲一起往外面跑。
大黄狗看到他们跑,也立即跟着跑起来。
看到他们满脸的喜悦,它也变得笑意盈盈,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跑在后面,它甚至一边跑一边像跳舞一样地又蹦又跳,开心得没法形容。
青山县属于山林地带,高山重峦叠嶂,能种的水田都在两山之间,每一块都只有一巴掌大。
张玮家里的田虽然也小,但在父亲张岳明精打理下,土壤黑黝黝的,非常肥沃。
整个上午张岳明都待在田里,他用锄头把田翻了一遍,又把它们耙细整平,准备下午放水进来后再耙一遍后,就把秧种下去。
这时候,村子里三十多岁的张豹生手里拿着条扁担,带着两兄弟走过来,气势汹汹道:“岳明,这块田以后给我种,你要种就种我那块田。”
张豹生三兄弟在村子里一直称王称霸,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打过张岳明好几次。
张岳明平时都是惹不起躲得起,看到他们绕道走,没想到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了。
而且开口就要霸占他的田!
听得他的胸口一炸!
自己辛辛苦苦侍弄得如此肥的田,怎么可能凭一句话,就要变成对方的!
这也太横蛮霸道!
他怒火中烧,愤怒道:“这块田是我的,怎么要给你种?”
“我说给我种就给我种,什么你的我的?”张豹生大声喝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你再不讲道理,莫说我打了你!”
张岳明急了,明明是张豹生不讲道理,居然说成他不讲道理了,这也太无耻了!
他怒吼道:“你喊几个人评评理,看看是谁不讲道理!”
张豹生二弟张虎生道:“我们来评理,我哥哥要跟你换田,你不肯换,就是你不讲道理!”
三弟张彪生道:“我们一直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你这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你们、你们这是想霸占我的田!”张岳明本来身体就不好,给他们这样一气,火急攻心,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你听到了没有?就是你不讲道理!”张豹生顺着他两个兄弟的话喝道,“跟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道理讲!”
张豹生说罢,抡起扁担就抽向张岳明!
他就是恶霸思维,对于比他弱小的人,他讲的话就是道理,张岳明不听他的话就是不讲道理,对不讲道理的人就要打得对方讲道理。
当然,在他的思维里,对方如果比他强,可以打得他们三兄弟没有反抗之力,对方就是道理。
张岳明连忙将锄把伸到前面,挡住张豹生抽来的扁担。
但是扁担的力道太大,震得他踉跄后退。
张豹生见一扁担没打到张岳明,抡起扁担再次抽过去,力道比先前大了三分,心想这下张岳明哪怕是想挡也不可能挡下!
等张岳明倒在田里了,他再上去好好抽张岳明几扁担,要打得张岳明心甘情愿地跟他换田。
一想到这块被张岳明侍弄得如此肥的田就要变成自己的,他心花怒放,觉得自己今天想出来的换田方法实在是太妙了!
甚至恨自己怎么这么多年没想到呢!
这边张岳明脚还没站稳,张豹生的第二扁担裹挟着呼啸声又抽过来了!
第一扁担抽的是他的脚,第二扁担抽的是他的腰部,无论他怎么躲都没法躲过。
眼看只能被张豹生蛮横地抽扁担了,他全身顿时急得一阵冷汗,心中无比愤慨!
这是什么世道!
还有天理!
张玮和母亲出来找父亲,正好看到张豹生对父亲抽出第一扁担。
他出生二十年来,一直目睹父母遭受村里人的欺负,自己与弟弟也经常遭受同龄人的欺负。
现在亲眼见到张豹生这样凶狠地打父亲,他顿时怒火中烧,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