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至怀化,忽见前方尘土飞扬,一支百十人的队伍急匆匆退下。他们望见明军的旗帜,如见救星,疾步奔来。为首的将领,身披战袍,满面风尘,急声高呼:“末将兴国公帐下总兵张天运,参见巩国公!”
白文选见此情形,心中陡然一沉,预感沅州必有不测。他急切地问道:“张总兵,沅州情况如何?你等为何会在此地?”
张天运面露难色,声音中带着疲惫与焦虑:“巩国公,沅州城已被清军围困,洪承畴率军日夜攻打,城内粮草虽足,但士气渐低。昨日,清军趁夜发起了一次猛烈的突袭,我军虽奋力抵抗,但秦王骤然发难,里应外合,导致我军损失惨重,城门已破。”
白文选闻言,脸色惊愕,他在孙可望手下多年,心知他有不臣之心,却未曾料到他竟会投降满清!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张天运见白文选情绪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重复:“巩国公,秦王孙可望在清军攻城之际突然倒戈,与清军里应外合,沅州城已失守。末将与部分将士拼死突围,才得以将此消息传递给您。”
白文选的脸色由惊愕转为愤怒,他紧握着拳头,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孙可望,你竟敢背叛大明,背叛天子,无耻至极!”
“所有人,听我命令,攻下沅州,活捉孙可望!”白文选气愤难当,声音如雷。
“大帅!万万不可啊!”张天运见白文选愤怒至极,急忙上前劝道:“巩国公,沅州城内清军势大,且洪承畴狡猾多端,此时强攻,恐非明智之举。不如先行退守,再图良策。”
白文选怒火中烧,但理智尚存,他深知张天运所言非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沉声问道:“张总兵,沅州城内如今情况如何?兴国公何在?”
张天运面露哀色,低声道:“冯将军在城破之际,率领部分将士突围,如今下落不明。城内守军大多被俘,只有少数逃出。清军已控制全城,洪承畴更是亲自坐镇,防备森严。”
白文选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如此,我们便先行退守宝庆,整顿兵马,再作打算。张总兵,你且随我一同回宝庆,详细汇报沅州城内的情况。”
“巩国公,末将有个提议。”张天运说道,沅州虽然有失,但湘西各地仍有大量屯兵,吾等应撤出宝庆,守住靖州,防止清军趁势进取广西。”
当初白文选五万大军攻占沅州后,他听从朱由榔的安排,留下两万守卫城池,剩下三万人被分到湘西各地屯田,如今沅州虽已落入敌手,但大明在湘西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
白文选略一思索,也觉得此计更优。沅州被清军占领后,宝庆就变成了敌后,被满清四面包围,万一洪承畴截断他的补给,宝庆早晚会丢,不如退守靖州,确保广西安宁。他点头应允:“张总兵言之有理,便依此计行事。传我命令,全军转向靖州,务必确保广西无虞。”
同时,他派人向宝庆守将叶林传信,即刻率领大军撤回靖州。
大军行至黔阳渡口,忽有探马急报,一支千人的骑兵正疾驰而来,目标直指黔阳,预计半个时辰内便会抵达。这些骑兵气势汹汹,显然是满清的精锐部队。
白文选闻报,眼中闪过一股愠色。他正愁无处发泄心中的怒火,这些清兵不请自来,正是时候。
他迅速查看周围地形图,发现黔阳渡口以北有一山坳,名为马颈坳,是怀化通往黔阳的必经之路。此地山势险峻,两侧林木茂密,官道狭窄,最窄处仅两丈来宽,正是设伏的理想之地。白文选心中已有定计,决定在此地全歼这股敌军。
他立即下令:
“张总兵,你带百余骑兵前去迎接这股清兵。记住,见到敌人就立刻撤退,切勿与之正面交锋。务必将敌人引入马颈坳,待发射信号后,迅速撤往黔阳。”
“刘本洪、何天虎,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埋伏于山坳两侧的密林中,听到信号便立即滚石而下,阻断敌人的退路。”
“其余将士,随我藏身于密林之中,待信号发出,便一齐掩杀而出,务必将这股清兵全数歼灭。”
众将听命,纷纷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清军的骑兵果然如期而至。他们见明军骑兵出现,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追击。
清军的先锋副将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沅州城内逃脱的明军,不禁兴奋地大吼一声道:“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都给老子冲上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千清军便如潮水般向着明军残军败将冲了过来。
张天运率领的骑兵按照计划,边战边退,引诱清军深入马颈坳。
待清军完全进入埋伏圈,张天运果断下令发射信号。信号火箭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山坳。刘本洪与何天虎立即发动攻击,滚石如雨点般从两侧山崖上倾泻而下,阻断了清军的退路。
大战在即,一千名火枪手被白文选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前列,他们整齐划一地站成了两排笔直的长线,手握新近装备的火绳枪,肃然注视着对面汹涌而来的清军。
待清军进入射程后,三轮齐射带走了近百人的性命。
当清军冲到近前,这些火枪手迅速后撤,白文选率领的主力部队也随即从密林中杀出,明军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清军猝不及防,瞬间陷入混乱,山坳间地形狭窄,不利于骑兵行动,清军纷纷下马步战。他们被明军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清军的千人骑兵便被全数歼灭。山坳间堆满了尸体,血水流淌一地。
明军将自己的袍泽一一找出,就地安葬,然后一把大火将这些清兵烧的干干净净。
白文选决定大军暂驻黔阳,待宝庆兵马一至,再合兵前往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