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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唯有第二种猜测,才是可能性最大的。

快马驿站之事,发展至今,他从头至尾就没插手,暴露的可能性极低。反倒是莫语阑那里……破绽要多一些。

如若是他暴露了,被人监视,甚至是监控起来,他不能发传讯符,便是这纸条,怕亦是经历了重重关卡,才送了出来。也只有这等凡人手段,修真者才会容易疏漏掉。

丁一心底的那个猜测,越来越丰满,甚至连之前收到的那张万里传讯符,也有了完美的解释。

傅灵佩却疑惑道:“可苏正与我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只要在天元坊市稍加打听,都能知晓。”若通过苏正传递,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丁一支着额,下颔几乎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有句话,叫灯下黑。”

正因苏正与傅家有联系,在旁人看来,有交流才是正常,这亦是对方疏漏的一环。何况,对方兴许只是逗急了眼,也未必会查一个坊市小小的掌柜。

“凌渊真君说的没错,小五在外的这几年,每月都会有一批灵丹物资以你的名义送来我傅家,月月不缀。我到了天元坊才知,这一切都是苏正在为你操持。”

傅灵佩微微笑道:“看来他还算尽心。”

本来她在天元派之时,苏正每月也会来与她交束一回,没想到后来他竟想到要将其交予傅家。

“确实尽心。我等收了这纸条,不过因当时不是送那月例的时间,并未将纸条与你联系在一块,又不知苏正这人为谁,只当是谁的恶作剧,毕竟……那时凌渊与你断情之事,大家都听说了的。”

傅青艋舒了口气,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因着修士的审慎,他还是派人去天元派找了楚峰主一趟,将纸条上所述之事叙说了一番,也着令傅家众人不得出门,护族大阵全开。

“收到纸条不过一日,那陆剑尊所派之人便趁夜气势汹汹来询,问我等是否知晓凌渊真君之事,所幸楚峰主及时赶来,将我等迁徙至此。”

傅青艋说的轻描淡写,傅灵佩和丁一却听出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陆……他行事竟如此毫无顾忌?”

傅灵佩疑道,傅青渊捋了捋胡子,摇头苦笑:“我等也觉得颇为奇怪,后来想道,我傅家也不过二流家族,若趁夜灭了再寻个流寇所为这样的借口,神不知鬼不觉,便最后查到是陆剑尊出手,天元派估摸着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整个玄东,能与他对战一二的,实在不多。”

丁一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得疼,眼里黑沉沉一片,似有暗嘲涌动——幸好此回傅家没出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以后怕是无颜再见傅灵佩了。

他以为那人没那么疯,没料竟是真那么疯。生活有时常常比我们认为的更不羁,更戏剧化。

陆天行按捺不住了。

不过理智尚在,否则在楚兰阔将傅家人迁入天元坊,摆明车马要保傅家之时,没有穷追猛打,除了他对自己与傅灵佩关系的疑虑之外,便是还不想与天元派撕破脸。

……丁一心中计较万千,被与莫语阑的种种猜测挑起的神经,渐渐安定了下来。

傅灵佩瞥了他一眼:“此事仍有许多疑虑未解,不过傅家如今已是安全了。我既已回了来,凌渊也不日将露面,那时陆天行便不会再有余力关注我傅家,只族长今日需收束我傅家子弟,让其不要踏出傅府。”

廖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决绝,不由握了握她手:“佩儿,你想做些什么?”

“母亲放心,儿想了个办法,一劳永逸。”

傅灵佩想到接下来的元婴大比,若是丁一与她一同胜了,去了那云昬界,陆天行要找丁一,只能跟去云昬界,那时玄东诸人便都安全了。

此法在沧澜之时,她便与丁一商量过,让其隐藏身份,以散修盟的名义参加比试——不过她没想到,很快,这计策便行不通了。

在傅灵佩丁一安坐之时,傅家上空突然一阵雷也似的暴响,此前设下的阵法不过来人一击,便已纷纷扬扬被碎。

天元坊市驻守元婴遥有感,立时飞身而出,落在了傅家半空:“来者何人?”

傅灵佩神识外放,唬了一跳,抬手将丁一按了下去,灵犀虫使着:“凌渊,你在此护着我父亲母亲,莫出面。”袖子一挥,一道巨大的防护罗盘滴溜溜被打入了地面,十颗极品灵石倏地嵌入阵盘,人拔地而起:

“不知来者何人?”

她斗篷掀开,露出一张笔墨难描的芙蓉面,怒气冲冲地冲了来,对着不请自来的客人斥道。

对面一声冷峭的男音,“看来是静疏真君回来了,非乾某无礼,只本派劣徒凌渊失踪多日,还望静疏真君念在老剑尊思徒心切,莫霸着人徒儿不放。”

夜色中,两道身影对着傅灵佩与天元坊守坊人相对而立,姿态还算恭谨,修为均在元婴,其中一人手中的流星锤刚刚收回。

傅灵佩冷哼了一声,左手一道传讯符打了出去,身后凰翼一展,人迅疾出现在了那流星锤旁,从一剑出,合着凛冽的剑气,直接斩在了流星锤上。

那人手一顿,飞速后退,无奈流星锤终究还是被斩了个正着,上品灵宝的锋锐岂是一件寻常法宝能抵,瞬间便被斩成了两段,哐啷一声重重砸在了街面上。

天元坊市里零星来去的修士,神识远远见到此处腾立的人影,心知必是元婴修士起了冲突,不由纷纷躲远了。

傅灵佩一击得手,示了威人便迅速飞退,稳稳地立在半空:“两位既敢来我傅家挑衅,吃我一剑也是应当。无故损我傅家法阵,入天元坊无端挑衅,莫不是欺我傅家无人,天元无人?!”

“静疏真君好一番舌灿莲花,我等使剑的怕是说不过你。”

另一人手执紫金长剑,剑芒在半空吞吐不定:“无奈我二人接到可靠消息,言凌渊真君为你所迷,已被你掳入了傅府。真君无端扣我归一之人,莫非也是欺我归一无人?!”

“可靠消息?”

傅灵佩怒极反笑:“可否与本君详细说说,两位客人这可靠消息的来源?尔瞪擅自上门喊打喊杀,嘴皮子一碰便要本君交人,莫说这是子虚乌有之事,便是真有,本君也不想交了。这事实在可笑得紧,莫非往后本君登门拜访,随便指个你归一派的说他窝藏了本君的人,那护派大阵随便任本君砸?”

嘴上虽强硬,心里却起了疑。

归一派人来的这样快这样笃定,倒真像是有人通风报信似的,可这回回来,她与丁一两人俱都行事小心,除了傅家几人,她还真未被人知晓行踪,莫非是出了内贼?

那人倒也光棍,在傅家敞开的大院里顺手一捞,便捞出个人儿来。

傅灵佩定睛一看,惊诧无比:“如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