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饥荒仍在持续,秦国的困境并未得到缓解,甚至,随着饥荒的加剧,秦国的情况越来越危急。
身为国君的赵任好面临着安抚民众的巨大压力,为了拯救秦国的百姓,他在迫于无奈之下,想起了曾经在晋国饥荒之时的慷慨相助。
他在朝堂之上无奈的看着蹇叔和百里奚二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
“我今日才想起二位的话,丰年和灾年相互交替,果真是预言得特别准确啊。
如果我去年冬天阻止晋国买粮食,今日我们饥荒也难以向晋国请求买粮食了。”
丕豹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的不屑之色,带了些冷嘲热讽的说道。
“晋君贪婪且毫无信用,即使我们去请求,他们也一定不会给我们粮食的。”
然而,赵任好还是决定试着向晋国请求购买粮食,希望晋国能够看在曾经秦国援助的份上伸出援手,帮助秦国渡过难关。
使者泠至带着赵任好的希望与期待,踏上了前往晋国的路途。
在晋国的朝堂之上,夷吾召集起来群臣们开始商量此事,表示自己有意准备发放河西的粮食,来回应秦国的请求。
大夫庆郑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与感慨,可谓是掷地有声。
“您别忘了,您可是靠着秦国的力量才得以登上君位的,然而您过后却背弃了割地的诺言。
但是,在晋国饥荒时,秦国还是不计前嫌的借了不少粮食给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不能忘。
现在秦国也遇到了饥荒,他们请求购买晋国的粮食,咱们给就是了,这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如此天经地义的有来有往之事,君主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与我们这些臣子们再行商量!”
但是,夷吾的舅舅虢射和最信赖的谋臣吕省、郤芮等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郤芮抢先一步上前进言说道:“国君给秦国粮食,难道也要给秦国土地吗?”
夷吾有些无奈的答道:“我只是想要给粮食罢了,怎么会给土地呢!”
郤芮反问道:“那国君为什么要给秦国粮食呢?”
夷吾有些不解的答道:“自然是为了回报他们去年借给我们粮食的恩情啊。”
郤芮似乎有些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高声对夷吾说道。
“如果君主您把去年的借粮当作秦国的恩德,那当年秦国送您回国即位的恩德更大。
君主您舍弃大恩而回报小恩,不肯割地却又答应借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庆郑看出朝堂上的形势不对,立刻不顾一切的站出来,义正词严的反驳道。
“我去年奉命到秦国请求购买粮食的时候,秦公当场就一口答应了,完全没有推辞。
很显然,他想要与晋国交好的心意依旧真诚恳切,并没有因为拒绝割地一事而怪罪晋国。
可是,如果现在我们明知秦国遇难,却关闭粮仓不给他们粮食,秦国一定会怨恨我们的!”
吕省此时也突然站了出来,用着咄咄逼人的语气,与庆郑针锋相对的当场辩论道。
“秦国答应给晋国粮食,并不是真的因为喜欢晋国,而是为了跟我们索取土地。
我们不给粮食,秦国当然会怨恨我们,这一点,我们在场的大家都知道。
但如果我们给了他们粮食而不给他们土地,秦国同样也会怨恨我们。
反正同样都是秦国注定会怨恨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自己的粮食呢?
反正两个国家已经必然即将要成为仇敌,您也别再妄想还能再延续邦交了。
此时倘若我们答应给秦国救灾,无疑是给敌人助长力量,这事绝对不能答应。”
庆郑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下心神继续说道。
“庆幸别人的灾难,是为不仁,违背别人的施恩,是为不义。
君主倘若是这样一个不义不仁的人,又怎么能守得住国家呢?”
正在这时,晋国新上任的大将军韩简也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他毅然站到了庆郑的身边慷慨激昂的说道。
“庆郑大夫的话是对的,假如去年秦国也关闭粮仓不给我们粮食,君主又会怎么想呢?”
虢射听了几人的辩论后,眯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阴冷沉郁地说道。
“往年上天把晋国赐给秦国,秦国不知道夺取,还借粮食给我们,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今年上天又让秦国饥荒,把机会给了晋国,此乃是天意如此,我们又岂能违逆天意?
我们应该趁机攻打他们,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虢射的话让朝堂上的氛围顿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两方的气场压迫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庆郑和韩简都在心中默默地评价着虢射的观点充满了野心与贪婪,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完全不顾及秦晋之间曾经积累下的深厚情谊。
夷吾在听了两人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在庆郑和虢射的两种意见之间犹豫不决。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是秦国曾经真切给予晋国的援助和恩情,另一方面则是虢射刚才所说的天赐良机。
最终,夷吾被野心所蒙蔽,他听取了虢射的计谋,将泠至召来宣布了他做出的决定。
“我国连年饥荒,百姓流离失所,今年冬天稍微丰收,流亡的人这才渐渐回到故乡。
所以,晋国今年的收成仅仅只能够实现自给自足,实在是不足以救济你们秦国。”
泠至早已探查到晋国民间的实际收成情况,知道这只不过是夷吾的推辞借口而已,便难免有些不满的回答道。
“我们君主一直念及之前与晋国建立过联姻的情谊,不要求您给我们土地,也不关闭粮仓。
君主还一直都跟我们这些臣子们说,邻国之间要共同患难,更要相互体恤彼此的危机。
去年,我们救济过晋国的紧急危难,今年却不能从晋国得到回报,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君主您今日的这番话,说得简直就是有点忘恩负义的意思,请恕下臣难以回去复命。”
吕省看夷吾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急忙冲上前来,大声地朝着泠至呵斥道。
“你这个狡诈奸猾的贼子,之前就是你与丕郑合谋,想要用重礼引诱我们上当受骗。
幸好我们及时识破奸谋,才没有落入你们的圈套,结果你这次又跑来我们晋国多嘴!
你大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国君,想要吃晋国的粮食,除非率兵来取,晋军都在边防等着。”
郤芮冷冷地瞥了一眼泠至咬牙切齿的表情,也跟着冷嘲热讽的讥笑道。
“我们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晋国非但不会给你们粮食,反而还准备前去攻打你们了。
你最好是趁早离开晋国,回去告诉你们的国君乖乖的等着成为我们君主的俘虏吧!”
泠至闻言,心中大吃一惊,立马含愤而退,匆匆的回到驿馆之后便开始打包行囊准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