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因为开阳给出来的消息,竟分毫不差。
三日之后,赵璨的队伍抵达洛州城外的某个小镇,在那里暂停修整,同时派人前往洛州通信。
因为是代天子祭扫,所以洛州这边需要派礼仪官前往小镇迎接,然后使臣一行才会跟着迎接的官员入城,向洛州城的百姓展示皇家天威。这一晚众人便会暂住在驿馆之中,等明日再前往城外行宫居住。
而当晚齐王会在王府设宴款待赵璨及随行官员。
当然这些都跟平安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出席王府的接风宴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有闲情逸致的话,还可以在赵璨入城的时候,混在百姓之中去围观一下。
平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么做。
细细想来,虽然赵璨是皇子,如今还封了王,但实际上,平安却很少看到他摆出天潢贵胄的架子来。
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多是在私下,赵璨在他面前当然是完全没有架子的,所以平安觉得,去看看别人眼中的“陈王”似乎也不错。
所以当日,平安带着开阳,也不乔装打扮,就这么直接逛到了城门附近。因为消息早就已经传出来了,所以这会儿这边已经被闻听消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给挤满了。
开阳跟着平安在人流之中挤来挤去,忍不住问,“平安,你为什么不去旁边的酒楼定个位子?”
“现在已经没有空位了啊。”平安说。
但这当然不是理由。现在没有位置,但之前有啊,他三天前就知道了消息,如果早早预定,自然不会没有空位。况且他现在住在齐王府,只要透露出这一点,就是没有空位,酒楼也会设法给他腾出一个来。
但平安既然是来“看热闹”的,当然是挤在人群之中比较有感觉,而且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开阳没办法,只好努力将平安护住。只不过那么多人,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推开,引发骚乱,所以最后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结果两人站在人群之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人。
平安想起前世迎接领导视察时,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大人物总是姗姗来迟,让你等得心焦又忐忑。这么一想不由大悔,早知道不来凑这个热闹,或者晚些来。现在站得腿都疼了,人影还没见到,何苦来?
事到如今,已经等了那么久了,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等下去?这是一个问题。
好在就在平安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前头喧闹起来,远远的听见有人喊,似乎是“钦差到了”几个字。平安立刻振奋起精神。
不过这个喊声也跟在火车站等车时随便喊的“开始检票了”差不多。喊过之后,多少得排队等个半小时,才有可能真的检票。所以平安又等了许久,再次转起“要不还是先回去”的念头时,钦差仪仗队才终于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千呼万唤始出来”。
总算没有白等,平安又努力往城门的方向看,奈何虽然他的身高在古代人之中并不算矮,但在这人山人海之中,并没有多少用处。总之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喧闹持续了好一阵子,然后越演越烈,平安意识到这是真的过来了,立刻打起精神。
好在他占的位置不错,虽然看不见城门那边,但等到队伍从面前经过时,却能够看得真真切切。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是一队士兵。然后两边的士兵迅速的站在道路两侧,将人群隔在外面。虽然这会儿并没有百姓敢走上中间的道路,通常来说也不可能有什么此刻之类,但天家威仪便是如此,不容任何人挑衅。
其后才是举着各种礼器的仪仗队,最后赵璨被一群人簇拥在最中间,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杏黄色的王爷常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块上好的血玉。头发高高束起用玉冠簪住,眉目如画,顾盼生威。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周围的百姓都不敢直视,纷纷低下头去,还有一些甚至跪了下来。
平安也只好随大流的低下头,但仍旧不时用眼角偷看赵璨。他走得很慢,这让平安能够将他看得很清楚。
这种感觉好奇妙。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熟悉到他身体每一个特征都烂熟于心,可是此刻看上去却是陌生的。这样的赵璨平安从来没有见过。高高在上,威仪天成,仿佛生来就应该是被人叩拜臣服。
而这陌生,又带着一种仿佛能够鼓噪人心的力量。它让平安在刷新对赵璨的认知时,却也更加为之着迷。
他的每一面,都是自己所喜欢的。或者说,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欣然接受他的每一面。
赵璨虽然生得好,但是在熟悉之后,已经很少能够给与平安这种冲击力了。上一次平安对赵璨产生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在西北的时候,赵璨千里驰援,骑在马上,□□铁甲,气势凌厉,俊美逼人,仿佛直接裹挟着杀气撞进他的心口里。
所以后来赵璨一说和好,平安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而现在,这种久违的冲动再次出现。不过这种感觉显得更加柔和而醇厚,就像是陈年的酒,陡然开封时带着岁月的香气,沉淀得醇美无比。
只是闻了味道,还没喝,就醉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平安的视线,反正被簇拥在中心,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赵璨忽然转头望这边看来。平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视线,但下一刻又忍不住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躲?
咳,好吧,赵璨可能是来抓他的,或者说来办正事顺便抓他,的确让平安有点儿发愁。不过反正迟早都要见,现在见和一会儿见有什么分别?
这么想着,他又理直气壮的看了过去。
赵璨的视线好像原本就等在那里,于是正好跟平安的碰在了一起。
两个人对彼此都是那么的熟悉,所以立刻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既然已经被发现,平安索性也就不躲了,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扫视赵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研究清楚。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赵璨几乎是立刻就看明白了。
他眸中涌出几分笑意,饶有深意的看了平安一眼,意思也很清楚:等着吧,回头再收拾你。
平安忽然察觉不妙。
不过仗着身处人群之中,他自然不怕赵璨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什么,于是只当没有发现这一点。对此平安很有经验,反正都是要被教训的,债多了不愁,现在大可以随心所欲。
所以平安继续故作镇定的继续看过去。
这会儿队伍已经走到了平安前面。果然赵璨很快把脸转了回去。刚才离得远时他看看这边,不会被人发现端倪。但这会儿还扭头的话,就太过明显了。毕竟身边还跟着齐王府、东南路和洛州府派来迎接的人。
不过赵璨心中也没有太多遗憾。因为原本在他的设想里,要找到平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谁想来到这里立刻就看到了他,猎物乖乖自投罗网,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反正之后还会有很长时间,慢慢来教训他。
这么一想,赵璨立刻心平气和。就连脸上不怒自威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些许。若是这时候有人敢抬头看他,会发现这位陈王殿下俊美得简直不似凡人。
这种表情只出现了一瞬,然后就被赵璨给收起来了。
目送队伍渐行渐远,跟在后面的人将视线彻底遮挡住,连赵璨的背影都看不见之后,平安才带着开阳离开了。
因为两人走的是近路,而且赵璨那边要放缓速度,让洛州的百姓看见他们。所以平安回到齐王府许久之后,他们才进入终于驿馆。在这里略作休整,便赶赴齐王府的晚宴。
晚宴上赵璨自然是贵宾,位置就安排在齐王旁边。
至于平安的位置,自然是在末席。毕竟还有许多东南路的官员也闻讯赶来,这会儿也在一旁作陪。
不过即使是这样,赵璨一进门,便立刻注意到了平安所在的地方。他往这边看了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在齐王的盛情邀请之下落了座。
大概是想摸一摸这个侄子的底,所以齐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平日里的奢侈作风,反而花费了大心思,务必要将宴席办得令人叹为观止。就连席上的一个小摆设,也都有出处。
至于菜色,齐王府从收到赵璨要来的消息之后便开始准备,时间绰绰有余,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精细至极,许多菜色连皇宫里都没有这样的吃法。
比如一道炒鸭舌,便是只取鸭舌上最尖的一处入菜。一小碟炒鸭舌,怕不要近百只鸭子才能做得?
但是面对这些,赵璨却表现得相当淡定从容。
不淡定从容不行啊。虽然齐王府的宴席的确是十分豪奢,但实际上,在赵璨眼中看来,亦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真正要论到能花钱、会花钱,赵璨认为,谁也比不上平安。
虽说平安的钱从不花在个人享受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格调比之齐王不知道超出多少。
况且这些东西虽然难得,但赵璨身为皇子,也不是真的就没有见过。有了这种类似“居高临下”的心态,赵璨自然不会为之所动。
实际上,正是因为见识到了齐王府的奢侈程度,赵璨反而认为这个齐王不足为惧了。
要是他是个十分隐忍,平日里做出廉洁形象,博取东南百姓好感,甚至将自己的身家都交出来造福东南,以至于怎么看都像是个好人的话,赵璨还会担心一下。毕竟民心所向,如果齐王真的有了什么动作,结果殊难预料。
但齐王这个样子,即便有野心,恐怕也并没有相应的实力和耐心去隐忍等待。况且他这种到处炫耀的做法,东南的百姓不可能不知道齐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一来,天然就在二者之间拉开了一道距离。
再想想今日自己进城时,的确有不少百姓下跪,可以想见,朝廷在东南百姓之中,还是十分值的敬畏的,并不是那种只知有齐王府不知有大楚朝的情形。
做出这种判断之后,赵璨的态度自然越发淡然,不管齐王说什么,都含笑以对,似乎这些齐王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没能够成功震慑住赵璨,齐王有些不开心。
所以到最后,他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好在大家都是习惯了场面上的人,所以就算心里不快,面上也半分都没有露出来。
这时候也不知道齐王是怎么想的,就忽然想到了平安。
他抬手对身边的婢女吩咐了一番,这婢女便走到平安这边来,低声道,“齐太监,王爷请你过去。”
平安估摸着他不是想炫耀,就是想利用自己打击一下赵璨。毕竟明明是朝廷派来的人,现在却混在齐王府的宴席之上,对朝廷来说,自然是有些失了脸面。
平安对此很无奈。不过答应留下来参加宴席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也不意外,当下整了整衣裳,便站起身往主位的方向走。
一路上也有人注意到平安的动向。不过他来到洛州之后,一向十分低调,后来住在齐王府里更是连面都不露,所以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见他这时候往主位走,心中便各有猜测。
走到近前,平安也不怯场,大方的行礼道,“见过陈王殿下,齐王殿下。”
“这人陈王可认识?”齐王笑眯眯的指着平安问。
赵璨淡淡的点头,“自然认得。他之前在父皇身边伺候过一阵子,似乎是犯了错,父皇便发落了他,让他出来受些教训。不意竟能在齐王府上见到,真是令人意外。”
他嘴里说着令人意外,但实际上半分都不意外。
这时候赵璨只想把平安抓过来狠狠教训一顿,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折腾了。
可惜的是,在宴席之上,他也只能努力按捺住这种冲动,摆出冷漠的表情,仿佛平安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不需要他多关注。之所以记得,只是因为自己记性好。
赵璨说话的时候平安一直在低着头偷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赵璨这种冷着脸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跟他私底下的表现差距太大了吧?正所谓反差萌。
等到赵璨说完之后,他立刻抬起头来,露出个又惊又喜的表情,“原来陈王殿下还记得小人!小人对殿下也是万分敬仰,只是一直不得机会拜望,还望殿下莫怪。”
这一副讨好巴结,谄媚阿谀的表情,被他演得活灵活现。原本打算借着平安打击一下赵璨的齐王脸立刻黑了。
他本来是想要炫耀平安这样的人才偏向了自己。谁想平安根本不配合,一见到赵璨便表现得如此激动,他的心偏向哪一边,自不必说。齐王府倒成了他落魄时暂时的居处,只等着朝廷那边一开口,就立刻欢喜的投奔回去。
但是坑是自己挖的,要不是他将平安留下,说不准两人根本见不到面。失算的齐王也只能咬牙将这个闷亏吃了下去。
好在已经从平安那里挖到了不少东西,如今留着他,其实也没有用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人,齐王对平安也心存疑虑。若是留他太久,查知了自己的隐秘,可就不妥了。
摆正了心态,齐王不想再看眼前这一幕,于是在平安抓住机会敬了赵璨一杯之后,便摆手让他下去了。
既然没能压得住赵璨,之后的宴席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又过了一会儿,赵璨推说累了,起身告辞。齐王亦道,“陈王一路远来辛苦,可以暂时在驿馆修整,让孤尽尽地主之谊才好。行宫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过,祭祀的准备工作需要好几日,不必着急。”
“那就多谢齐王了。”赵璨爽快的应了。
心中却琢磨着,齐王的用词可真有意思,“地主之谊”,这四个字真是越想越有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为皇子,走到哪里都应该是在自己家,何用旁人来尽地主之谊?
齐王这么说,显然是将洛州,将东南当做他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虽然是今日才见面,但是赵璨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齐王并没有反心。他喜好奢华享受,加上在东南经营多年,所以只是将东南当做了自己的私地,不愿意继续受到朝廷的束缚罢了。
不过,这只是他初步的判断,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调查之后,才能确定。
不过调查的事情赵璨并不着急。平安身边有个开阳,齐王邀请平安入住王府的做法,倒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开阳有了许多便利,在齐王府内搜集了不少消息。等到夜里见了面,自然就能够知道了。
宴席散去,赵璨离开之后,平安也上前告辞。
今日他的表现令齐王非常失望,知道平安这是打算跟着住到驿馆里去抱赵璨的大腿,也不阻拦,爽快的答应了。
在齐王看来,平安虽然有些能耐,但是面对赵璨时的态度太过谄媚,那位看上去十分冷淡、性情傲慢的陈王未必会接纳他。等到平安碰了钉子,自然就知道究竟是哪一个选择好了。
但是齐王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到时候平安还想回来,他也不会再接纳。
东西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所以平安回去之后,提着包袱便能离开了。
开阳扮作他的小厮,因为太过低调又深谙降低存在感的手段,所以在齐王府住了那么久,基本上没人注意到他,极大的方便了他的信息搜集工作。
直到这会儿要走了,才有人注意到跟在平安身后的开阳,然后露出“哦,原来他还带了个跟班”的表情,但是对此并没有任何人在意。
因为赵璨等人骑马先走,所以平安最后并没有在路上追上他们。
当然,这个结果是不是故意的,还不好说。
反正不少人目睹了宴席上平安巴结赵璨的那一幕。这些人之中大都没有见过平安,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所以这会儿见到平安追过来,明显是想要继续巴着陈王殿下不放,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即使京城来的使团之中有一两个知道平安的,但毕竟没有相处过。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被贬到下头不能出头,见到陈王殿下这样的贵人,自然也会设法巴结。
这么一想,便释然了。
所以平安到了驿馆之后,定好了房间,行李一扔就跑去赵璨那边求见,也没有太过让人意外。
赵璨这次作为钦差出行,身边带着贴身伺候的是小福子。——天枢他们虽然也跟来了,但是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近身伺候。
身为赵璨的心腹,小福子自然是认识平安的。所以刚才在齐王府见到平安,就忍不住惊讶。幸亏是久经场面,才没有当中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所以这会儿见平安过来求见,立刻把人请进屋,然后自己出来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平安一进门就看见赵璨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
他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两个大字:要糟!
然后平安也顾不上脸面了,脑子一转,立刻飞快的扑过去,整个人撞进赵璨怀里。要不是他坐着,非得被撞倒不可。赵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正要开口斥责,平安已经仰起脸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凤楼,我好想你啊!”
声音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哽咽之意。
赵璨要斥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原本见面之后好生教训平安一顿的打算,也瞬间烟消云散,他放柔了动作和表情,把人拉起来,“你啊……”
这一声叹息千回百转,蕴含了赵璨心中所有的无可奈何。反正对上平安,他总是舍不得的。
知道自己过关了,平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实际上眼泪汪汪和哽咽的声音,都是因为他没有收住力气,撞过来的时候脑袋磕在赵璨的骨头上,疼出来的。
不过能让赵璨心软,总也算是值得了。
当然,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毕竟赵璨的记性特别好,没准待会儿他又看自己不顺眼,重新捡起教训自己的打算。所以目前还并不保险。
平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爬起来之后直接坐到赵璨怀里,双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说呢?”赵璨盯着平安的眼神也完全没有收敛,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一边说一边抬手压着平安的后脑勺,就这么亲了上去。
两人的口中都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齐王府设宴用的酒,自然都是好酒,香味醇厚绵长。虽然喝得不多,但是这会儿两人吻在一起,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
小别胜新婚,这个吻格外的热烈奔放,双方都将自己对彼此的思念倾注在其中,吻得难舍难分。最后还是因为实在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即使如此,两人依旧头碰着头,鼻尖对着鼻尖的贴在一起,温热急促的呼吸洒在彼此的脸上,带来一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喘息片刻之后,他们又再次默契的接吻,同时动手去撕对方的衣裳。
积蓄已久的思念出闸,自然不能轻易就被排遣出去,这一刻,除了最紧密的结合和拥有对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化解这种相思。
赵璨抱着平安转移到床上,把人放下时忍不住低声道,“你瘦了。”
平安扬起脸,一双眸子仿佛揉碎了星光洒在里面,看上去格外的明亮。他看着赵璨,笑眯眯的说,“我怕胖了你抱不动我。”
“胡闹。”赵璨柔声斥责着,抬手解开了平安的腰带。平安也不落人后,动作干脆的扒掉了赵璨的外衣。一边扒一边抬起头去啃他,嘴里含糊的说,“你今天骑在马上的样子要把我迷死了。”
这么热烈直白的赞美,赵璨自然笑纳,同时还不忘投桃报李,“你每时每刻都能令我着迷。”
这并不是假话。
大概是因为去势了的原因,平安虽然也是青年人的年纪,但是床笫之间的事,对他来说,是情到深处的水到渠成,心理上的快/感要远远大过生理上的。
可是赵璨不一样。他身体健全,又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没有告诉过平安,每当平安多看他几眼,眼神里多带点儿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恨不能立刻将平安就地正法。每时每刻,随时随地。
有时候赵璨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平安对自己使了什么妖法,才会令他为一个人如此着迷。
可惜的是绝大多数时候,他非但什么都不能做,而且连半点端倪都不能露出来。所以连平安都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这种东西,压抑得越久,爆发的时候自然也就越是可怕。就像是此刻,赵璨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平安吃干抹净了。
平安情不自禁的盯着赵璨看。这一刻的他也十分迷人。
或者说,这种对方所有的情绪都被自己牵动,为自己而疯狂沉沦的表情,让平安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满足感,心脏仿佛已经被完全填满,但还在有东西不停的往里塞,随时都会炸开。
它在为另一个人而剧烈的跳动。
平安伸出一只手跟赵璨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接纳赵璨的进入,让两人彻底融为一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为毕竟是在驿馆,所以平安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从头到尾都用一只手捂着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赵璨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恨不能就这么跟平安在一起,待到地老天荒,但还是收敛住了,一次之后,便将平安扶起来做清理。
平安现在还是来抱大腿的人,不能在房间里待太久。
不过接下来,赵璨可以做出逐渐接纳平安的姿态,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够顺理成章将平安带在身边了。虽然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在一起,但对他们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两个人都没有提这件事传到京城之后会引起的后果,这些问题,还是等到纵情狂欢结束之后,再去考虑吧。此刻,他们更宁愿将时间用类似跟彼此相处。
屋子里现成就有备好的水。——平安简直怀疑赵璨一开始就做好了自己跑过来投怀送抱的准备。
不过,这也说明了两人心有灵犀不是吗?
清理过后,平安重新穿好衣服。幸好赵璨记得他还要出去,并没有直接撕破。然后头发也乱了,需要重新梳一下。
两人暂时并不像让外人进来,所以赵璨主动拿起梳子,替平安束发。
弄好了之后,平安自己抬手摸了摸,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不由嫌弃道,“你的手艺怎么还是那么差?”
“平安你不在身边,没有人练手,手艺自然不会变好。”赵璨道。
平安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解释。
两人黏在一起又说了些话,平安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我要先回去了。”
“嗯。”赵璨跟在他身后,把人送到门口。
平安伸手要去开门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拉住,凑过去狠狠的亲了一口,才放开他,“好了,可以走了。”
“我明日早上过来。”平安飞快的说了一句。
赵璨这才勉强满意。
平安离开之后,小福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就看到自家殿下坐在桌旁,一只手搁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发呆,脸上的表情柔和极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时不时的从唇上擦过,然后就露出一个谜一般的笑容。
小福子一方面觉得看到自家主子笑了很惊悚,另一方面又感叹还是平安对主子有办法,像这样高兴的时候,还真是很少见呢。
第二日赵璨起得很早。虽然一路上连日奔波,按理说他是应该多睡一会儿的。但是一来赵璨已经习惯了这时候起床,二来昨晚平安说过早上会过来,赵璨自然要早些起来做准备。
虽然两人在一起很久,已经可以进入“老夫老夫”的模式,但是毕竟久别重逢,况且平安昨天直言被自己进城时的英姿迷倒,自然也给了赵璨许多的灵感。
所以等到平安一早溜过来之后,就发现赵璨居然将那套王爷的礼服给换上了。
——昨天他穿着这套衣裳进城,后来在驿馆修整的时候,便换成了常服。毕竟这种礼服十分厚重,现在天气炎热,穿上去其实相当的不舒服。再加上还有不少配饰,显得十分累赘,赵璨本人并不喜欢穿着。
不过既然是平安喜欢,再穿一穿也不错。
赵璨开口要这套衣服时,选择性的忽视了小福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这种事情,小福子怎么可能会懂?
虽然感觉有点儿奇怪,但是平安也不得不承认,赵璨穿上这套衣服之后,美貌度至少上升了两个点。所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立刻兴高采烈的扑过来,绕着赵璨转了好几圈。
即便努力压制着脸上的表情,赵璨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怎么样?”
“超帅!”平安看着他叹气,“我的眼光怎么那么好?”
赵璨被他逗笑了,“大概是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所以眼光变好了。”
“你别笑别笑!”平安站在赵璨面前,“严肃点儿,穿这套衣服不能笑。”一笑那种气质就彻底没了。虽说赵璨笑起来也很好看没错,但是穿着这套衣服,还是严肃一点更勾人。
赵璨只好努力板着脸,故作威严的看着他。平安托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殿下今日要出门吗?”
赵璨摇头,“我让小福子去通知了,大家一路辛苦,今日便各自修整一番,明日再去行宫。”
“齐王派人来请呢?”
“就说我身体不适。”
平安终于忍不住笑道,“殿下,你到底来洛州做什么的?难道你的正事都不管了?”
“美色误人,正事暂且放下。”赵璨挑眉道。
……你这样当了皇帝也只会是个昏君啊殿下!况且你自己才是颜值担当好吗?美色误人,是说你每天照了镜子就不想出门吗?
然而平安自己显然也没有多少节操,听到赵璨这样说,立刻道,“趁你穿着这套衣裳,咱们来玩儿制服play吧。”
“制服普什么?是什么意思?”赵璨问。
“就是扮演。”平安说,“你演你的陈王殿下,我演我的小太监。”
不愧是脑电波经常能够跟平安接轨的男人,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赵璨就明白了平安的意思。但见他表情一遍,眼神凌厉的盯着平安,浑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势,“跪下!”
平安吓了一跳,没想到赵璨能够那么迅速的领会精神。不过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要是自己一点一点教,无疑就没有了惊喜。现在赵璨要主导剧情,才完全符合人物设定。
虽说对于赵璨一上来就让自己跪下颇有微词,但是这的确是最能够体现上位者和下位者差距的办法。
不过平安已经打定主意,下次自己要扮演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让赵璨来演被自己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不得不屈辱的跪在自己膝下的皇子,哼哼!
这么想着,平安很快收敛起表情,蹭到赵璨腿边跪了下去。
这么一来他的膝盖正好跪在了赵璨的脚面上。平安很瘦,骨头自然硌人,赵璨想必很不好过。但即便是角色扮演,他也不舍得真的让平安跪在地上,所以只能忍了。
赵璨面无表情的盯着平安,“你可知道错了?”
“奴才知错。”平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我要惩罚你,你可心服?”赵璨又问。
平安目光一转,剧情也不能一直被赵璨牵着走啊,所以他立刻身子往前一倾,抱住了赵璨的腿,一双手不老实的在上面摸来摸去,同时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殿下不要赶我走!除此之外您罚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平安扮演的还是个胆大妄为意图勾/引主子的小太监。
他邪邪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平安忙不迭的点头,游移在他腿上的手越发放肆,已经爬到了大腿上,眼看就要接触到关键部位。
赵璨很想就这么顺着平安的意去做。反正他本来也有这样的心思。不过这样一来,场面就被平安彻底控制住了,赵璨可不会同意。
所以他立刻抬起脚在平安身上轻轻“踹”了一脚。
平安就势滚开,躺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看着他,“殿下……莫非殿下有了新人,便嫌弃平安了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赵璨冷冷的看着他,“我看你是许久没有被教训过了,胆子越来越大了。过来!”
平安立刻小心的凑过去。结果赵璨用力一拉,就将平安按在了自己的膝上。平安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正要挣扎,就被招财纳紧紧按住,“今日不罚一罚你,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嗯?”
“殿下……”平安的声音都在发抖,“打算怎么处罚我?”
赵璨的手在平安的臀上摸了一把,在平安以为他是在暗示什么的时候,“啪”的一声,赵璨的手掌抬起来,又重重落下。
平安惊呆了。
赵璨居然打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