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面露难色,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说:“都说夫人把四姑娘送去戚家,是为了跟台少爷……”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跟台少爷什么?”
“哎呀,妈妈你是老糊涂了吗!忘了夫人没出阁前,台少爷可是心仪着夫人的。如今夫人把四姑娘送去戚家,外人少不得要造谣夫人跟台少爷牵扯不清的!还说夫人守寡不满一年,就,就忍不住……”
“哦,原来是这样。”
李娘子看她如此淡定,“妈妈,这事关系到夫人清誉,你怎么……”
谣言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能接受得来,就是不知道余慕烟能否坦然面对。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讲究个名声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兴起这样的谣言来?”
“谁晓得是哪个多嘴多舌的!万一让夫人听去……”
“夫人又不常出门,堵住底下人的嘴巴就成。红罗,你看薛大娘得不得空,得空的话让她来一趟我房里。”
她寻思着,这件事该不会是二房在捣鬼吧?
想想也不能啊,现如今又没分家,外人骂余慕烟,等于在骂整个伯府的。二房不至于蠢到去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吧?
她先去了趟双栖院,见余慕烟在跟余慕柳商量着给寇家送节礼的事,看来余慕烟是还没受到影响的。
余慕烟说:“人家救了你的命,自然得送些贵重的。就是我手头上也没什么好的笔墨纸砚能送给寇家哥儿的。”
余慕柳摇摇头,“他不爱这些东西的,二姐姐不如给他送一整套针灸用的银针,才合他意的。”
边上的春晴清理着香炉里的灰烬,笑着说:“哪有送礼给人送针的。”
林未巧说:“看来姑娘是要病好了,能想出这么刁钻古怪的礼物来。姑娘真好全了,得回家去,老太太正念叨着呢。”
一听到要回去,余慕柳瞬间没了生气,“不过也好,再有几天,大姐姐终于能嫁出去了。”
余慕宝的婚期定在中秋前几日,也就是这阵子的事了,余慕烟的添妆也送了过去,余老太太还不甚满意呢,觉得给少了。
要不是嫁的是郑家二郎这么个东西,以后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林未巧才不会让余慕烟给余慕宝这个白眼狼添妆的。
回去房里,屁股还没坐热,薛大娘便来了。
乍然看到薛大娘面容枯槁,神态疲惫,双眼呆滞,眼窝凹陷。林未巧吓一跳,“你怎么变了样?是家里有事?”
薛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哭诉着说:“妈妈,求你跟珠……跟孟姨娘求求情,让她放过我吧,我一把老骨头,实在是折腾不住了。”
原来,竟是珠儿存了心思要报复薛大娘的,私下里故意使了些手段,折磨薛大娘。
珠儿也聪明,这些手段,不会让薛大娘少块肉的,但会让薛大娘慢慢崩溃。
“我不受着,又怕她会对东哥儿他们……她到底是个姨娘,我没法不听。妈妈,你对她有恩,你的话,她会听的,求求你,让我少遭些罪吧,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没几天好日子过的。以前是我恶毒,是我刻薄,不该对她那样的……”
她听着,心中颇是矛盾。
以前薛大娘打骂珠儿,她不是没见过,但她不是珠儿,无法体会珠儿的感受。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偏珠儿的遭受,是常年累月的。
薛大娘现在知道后悔,那是因为珠儿当上姨娘了,如果珠儿没有做这个姨娘呢?
不过人家都求到她跟前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说:“这有什么的,我给你去求求情就是,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人家还会不会听我的。”
薛大娘抹着老泪出去,欢姐儿一脸懵地进来,“娘,薛大娘这是怎么了,能哭成这样?”
她说:“没什么,在为过去的自己后悔。”
“哎,对了娘,你对阿嬷他们做了什么啊,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不见他们来找你的?”
“这回多亏了你姨婆出的主意,你哥他们啊,愿意去哪去哪,反正是不会出现在我跟前了。”
按照邓太婆的主意,她让邓家兄弟去乡下,给洪马氏的大儿子制造点事情,洪马氏最是心疼大儿子一家的。
洪马氏也一把年纪了,是折腾不了多久的。
支开了洪马氏,留下的山哥儿夫妻,她也不想来软的,直接上硬的,让山哥儿滚出京城!
她吩咐山君去办这件事,山哥儿不同意的话,拉到没人的地方打一顿就行了,山哥儿最怕死的。
反正她是不想再看到山哥儿夫妻出现在她眼前的。
其实看她这样对待山哥儿,欢姐儿理解归理解,但还是觉得她太过绝情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想归想,欢姐儿还是觉着得听她的话才行,不听话,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欢姐儿离开后,难得安静下来,她呆坐在窗前,想着事。
自从那天在慈木庵之后,就没有陆裕宣的消息传来,她琢磨着陆裕宣不会是怕被发现,隐身起来了吧?
不过就是隐身能隐多久?陆裕宣真有种的话,还能一直躲着不出来?
她担心的是陆裕宣这么久没有动静,不会是要憋个大的吧?
再说言微姑姑从外面回来后,已是疲惫不堪,和沉鱼回到绿竹居,换好衣物,就歇息下来。
谁料才将将落日,没到用饭的时候,言微姑姑和沉鱼一个在软榻上,一个在摇椅上睡着,被丁氏的突然造访给吓醒了。
丁氏也没通传,就直接就进来,笑呵呵地说:“还睡着呢。”
言微姑姑魂都要被吓没了,沉鱼则嘀咕着说:“我明明锁门了呀,二夫人是怎么进来的?”
丁氏也不客气,坐在言微姑姑跟前,慈眉善目地说:“姑姑一切在这都好吧?”
言微姑姑平复好心情,“不知二夫人前来,是有什么事?”
“什么都瞒不过姑姑你,我来,确实有事。”
“二夫人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画姐儿在侯府不习惯,说还是姑姑教得好。我想着,画姐儿如今也是伯府的嫡长女,没得掉价儿去外面学规矩,还是回来自家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