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纪鸿洲老老实实挨着秦音睡了个好觉。
实则他昨晚溜到秦音床上后，一整宿都没睡着。
一家四口午睡的时候，楼下一通电话拨进来。
章谨原本跟展翔在院子里抽烟唠嗑，听到佣人说是副官处的电话，他亲自去接。
“我是章谨，什么事儿？”
“章哥！有一封张帅的军事电报！”
章谨神色一凛，思量一瞬，很快说道。
“先送到纪公馆来。”
“是！用不用召集人议事？”
章谨肃声下令，“先下达通知，电报快让人送过来！”
“是！”
*
章谨拿着电报叩响主卧房门。
“大帅，急电！”
纪鸿洲和秦音齐齐被惊醒，他脑子反应了两秒，豁地坐起身，快步下床去开门。
秦音还有些迷糊，安静躺在床上没动。
过了几分钟，纪鸿洲又折回来，迅速穿戴起衣物，一边低声与她报备。
“张庚的电报，他那边遭到东洲人的暗杀，海港上空还有战机巡回恐吓。我得去趟军政府，你先睡。”
秦音一下就清醒了。
她撑手坐起身，“张系军要打仗吗？他干什么？求援？”
“不一定打起来。”
纪鸿洲快速系好皮带，走到床边，安抚地低身抱了抱她。
“别担心，等我回来再说，”
他走的很急，秦音也不好再多追问。
纪鸿洲匆匆赶到军政府，议事厅里已经坐了一大半将官，陆陆续续的，湘城内中将以上的将官都到了。
章谨关上门，走到纪鸿洲身边低声提醒：
“大帅，人都到了。”
都？
纪鸿洲挑眉扫了眼，视线定在叶长青旁边的空位。
章谨解释，“副官处说，钟参谋人不在湘城。”
“谁允许他私下离开的？当这是哪儿？！”纪鸿洲冷声喝斥。
章谨，“......”
“派人找他回来，老子有差事要他办！”
“...是。”
章谨不敢说话，低头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钟淮泯人去了哪儿，但还是发动整个副官处都去打听，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然而议事结束，天都已经暗下来。
纪鸿洲才自章谨口中得知，钟淮泯人可能去了阜城，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他脸色难看的要命。
叶师长正好立在他身边，见状迟疑提议：
“大帅，既然钟参谋赶不回来，不如这趟，还是让长青代劳？”
闲暇无事，钟淮泯突然跑去阜城干什么，叶师长大约能猜到。
不是他想替自己儿子揽机会。
实在是，钟淮泯和胡芝瑶的事，是他保的媒。
既不想耽误正事，又唯恐大帅一时迁怒，叶师长只好推叶长青出去顶桩。
纪鸿洲沉着脸看他一眼，略一思索，淡淡点头：
“好，那就换叶军长去。”
立在叶师长身后的叶长青很快站出来，“大帅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纪鸿洲扫他一眼，声线冷淡强调一句。
“记住，人来了留下，我要那架战机，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战机给我弄到手。”
叶长青军靴一并，肃穆应声：
“是！大帅！”
*
当夜，兵府司调派人马，披星戴月赶往张庚的领地。
张庚的电报并不是求支援，只是跟纪鸿洲发送警报，顺带想听听他的看法，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毕竟东洲人的战机出现在他的领地上空徘徊，万一是东洲人要卷土重来跟他撕破脸，看纪鸿洲这个刚结交的近邻，会不会出手相助。
令他没想到的是，纪鸿洲贪婪且自私。
不止装傻充愣顺坡上，直接派兵过来接洽，甚至还野心勃勃打着要截获那架战机的主意。
张庚若知道纪鸿洲的野心，恐怕惊的胡子都要翘起来。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
凌晨三点多钟，纪鸿洲回到纪公馆。
他一进卧房便见床头灯亮着，秦音满脸困倦地坐起身。
“这么晚？”
“吵醒你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秦音揉了揉眼，扶着腰坐在床上，没说话。
纪鸿洲却笑了笑，他坐到床边脱了鞋袜和衣裤，一边压低声说起今日议事的细节。
秦音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听说他已经派人调兵出发，再看他精神奕奕，眼眸幽亮的神采，心下不禁叹了口气。
“既然都还没打起来，你何必兴冲冲地调兵？像是生怕他打不起来一样。”
纪鸿洲，“打起来更好，让张庚当前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做黄雀，一举两得。”
秦音，“......”
这男人从不怕惹事。
只要有利可图，他什么火坑都敢闯。
细想来，如今各支军阀新上位的这批年轻统帅，真正率兵上过战场的，似乎也只有他纪鸿洲。
也难怪他这么勇......
“你就没想过，万一东洲人加派战机，张庚军力不抵？紧接着是不是就该我们倒霉？到时候又有谁会第一时间支援你？”
纪鸿洲赤脚站起身，闻言顿了顿，转头看向她：
“还能有谁？大舅兄啊。”
秦音，“......”
看她抿着唇绷着脸，还满眼不认同的眼神，纪鸿洲唇角勾了勾。
他坐到床边，一手搭上她肚子，飞快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下，并温声开口：
“筝筝，别担心，如果战争离我们那么近，我可以第一时间安排你跟孩子到安全的地方，你放心...”
“然后你去打仗，最好出点意外，我还年轻，孩子们也小，我们完全能开始新生活，不会牵挂你的。”秦音字字句句像挂了钩子。
纪鸿洲嘴角隐隐抽搐，“我不会出意外。”
秦音拍开他手，“我也不需要你铺什么后路，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不作不死？”
纪鸿洲幽幽叹气。
得，又惹她生气了。
他抿唇默了默，握住她手低声保证：
“不会打起来，我向你保证。”
又解释，“我派兵只是为以防万一，你知道若能截获一架战机，对军力来说，能增添多大的战斗力？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秦音眸色很淡，“我也知道这有多难，再言之，成功截获又如何？需要汽油做燃料，需要飞行员，这些你有？”
“汽油不是问题，飞行员我有。”
秦音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纪鸿洲，这是消耗品，你如果真的得到它，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拉去兵工厂，拆了。”纪鸿洲道。
秦音，“......”
很好，跟她想的一样。
然后他要找很多技术人员来，研究、拆解这架飞机，来造第二架，第三架......
然后需要更多的汽油，人才。
这笔花销，几乎看不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