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初稚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薄叙有自知之明,他也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对谁说的,都不可能是对他说的。
可是初稚的表情很悲伤,看起来很痛苦。
他就任凭她抓着。
男人弯着腰,狭长睫毛下的双眼,是化不开的爱意。
他微微一笑,安抚着她,“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纸醉金迷,俊男靓女,俩人不管从远处看还是近处看,都显得尤为般配,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薄晚试图把初稚扯回来,可发现是初稚的力量太大了,她不想松开薄叙。
初稚应该是彻底的醉了。
她把薄叙认成了谁,不得而知。
薄晚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得完蛋,于是她把目光望向自己的高中同学们,“你们帮帮忙,把我哥拉开。”
大家闻言就要照做。
却被薄叙狠戾的眼神吓得半退。
薄叙,薄氏集团如今唯一的继承人,根本就得罪不起,谁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此他一个眼神下来,大家都纷纷没有了动作。
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家族和前程做赌注,除非是不想在京市混下去了。
薄晚无语凝噎。
初稚吸了吸鼻子,胸口闷疼。
酒精会放大一个人所有的痛苦,很多时候,人似乎是醉了,但又没有醉,更多的是无力的宣泄。
就像是此刻的初稚,她无比的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薄叙,就成为了唯一的。
“为什么要,丢下我。”初稚还是那句话。
薄叙:“……”
谁将她丢下了?
不可能是他,也不可能是薄迟屹,那初稚口中的人是谁?
薄叙试图凑近一点听。
但薄晚已经是彻底忍无可忍。
她哥不要脸是他的事,她还要脸呢,最重要的是,再这样下去,小叔叔出现看见这一幕,根本解释不清。
薄晚大声道:“哥,你清醒点!稚稚醉了,难道你也醉了吗?”
“小叔叔马上就要来接稚稚回家了,你们这样,他看见会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薄叙反问,顶着猩红的目光看向薄晚,“他俩都取消订婚了,这说明……我还有机会。”
初稚让他以后对喜欢的人好,不要惹喜欢的不开心了。
可他难以想象自己除了喜欢她还能喜欢谁。
这么些年,喜欢初稚,早就已经成为了执念,无法割舍半分。
薄晚:“你他妈傻逼,清醒点!”
她还想骂一会儿。
但初稚却是突然发起了酒疯,起身,对薄叙又打又咬。
谁也不知道初稚怎么个就有这种举动。
记忆中,初稚明明就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光坐在一个地方就知道,此人必然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疯成这样——
确实耐人寻味了点。
初稚毫不在意周围,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借着酒劲就想发泄。
她好难受。
不知道从什么起,她开始自卑、憎恶,憎恶自己的身世。
她真的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啊,所以谁都可以说她,谁都可以践踏她。
唐迎雪看不起她。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夏岁岁也说她有爹生没娘养,现在连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都开始恶意揣测她的身份。
凭什么,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活的那样……可笑。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走到哪里,她的身份,都是薄家收留的一个孤儿。
她费尽心思,让自己变得优秀,为什么别人记住的,永远是——她没有爹妈?
她是个孤儿。
就因为这个身份,她配不上薄迟屹,配不上任何人。
任何女人,只要喜欢薄迟屹,看见薄迟屹和她在一起,都会萌生不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因为在那些上层人眼里,穷人、阶级固化,本就是差距。
她没身份没背景就算了,还是个孤儿,谁输给她都会不甘心。
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摆脱原生家庭了。
做任何事,她都追求完美,成功,就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是有闪光点的,她不只是一个‘孤儿’。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徒劳。
她大哭,大闹,宣泄,把这段时间的情绪一下就撒了出来。
“为什么,抛弃我。”
薄叙胳膊被初稚一连咬了好几口。
她是发了狠的。
炎热的夏天,他本就穿着短袖,现在白皙的消瘦的胳膊上,一下印出几个牙印,出了不少血。
来时矜贵的男人,一下就变得狼狈。
薄叙怎么着,也算是京市真的太子爷,谁见了他,都是规规矩矩的,如今在初稚面前,完全没了脾气。
人咬她,他巴巴凑过去给她咬。
薄晚试图拉开俩人简直像笑话。
真是恶有恶报。
本想整蛊自己哥哥,把他联系方式给这帮人,谁知道这帮人转头给她卖了不说,薄叙还找到了这里,真绝,真绝!
被咬的人是薄叙,最后哭的人却是初稚。
薄叙皱了皱眉,试图擦掉她的眼泪。
但女孩却偏过了头没有让他碰到。
她眼睛是红的,脖子连接到耳根处依旧是红的,醉的上脸了。
薄叙喉结滚动了几下,努力压低呼吸,小心翼翼地哄着她,“我不会离开的。”
初稚没有感受到安抚,只是慌了一瞬。
她开始抬眸正眼看对方。
薄叙的脸映入眼帘,她下意识哆嗦了下。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立马甩开他,然后道歉,声音又颤又哆嗦,“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哥哥,你别赶我走。”
“求你,别赶我走。”
薄叙手指悬在半空中。
也是这时候,薄迟屹赶来就看见这一幕。
和小时候一样,初稚紧张的拨弄着手指。
这一幕,很是眼熟。
薄叙蹙了蹙眉心,他不知道,那年他给初稚留下了多少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依旧怕他赶她走。
哪怕喝醉了还记得这事儿。
动了动唇,刚要说点什么,身后就传来动静。
薄迟屹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初稚身边,余光扫到了薄叙凌乱的衣服以及被咬出痕迹的手臂。
刹那间胸口的涩意便迅速展现开来。
他淡漠地看向薄叙。
薄晚到底跟薄叙是一家亲的,怕哥哥挨打,赶忙挡在了他身前,说道:“小叔叔,你别误会,我哥他也才刚来……小初和他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