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萧瑜徐徐转醒,模糊的视线触及床边那一抹殷红时,当即清醒过来。
“天明了……你可有受伤?现下如何?”略微适应了一下环境光,萧瑜撑起半身询问靠坐在床边的红衣鬼。
“安心,那老道死了,并未受伤”游慕摆弄着袖口答道。
萧瑜提着的心稍稍安放,周身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点头应着:“那就好”
“邪道已除,你继母的事情,便由你自己作主吧”游慕将指尖放在鼻息前嗅了嗅,也不知是那老道的血液太臭,还是他的心里作用,分明回来前沐浴了两次,可现下仍旧能嗅到隐约的怪味。
“我知晓的,本就是我的祸事,倒是麻烦郎君了。救命之恩,萧瑜不知该如何相报……郎君可有意愿言明?”
萧瑜因病,无法与同龄人一般入学堂,听先生讲学。
不过萧父疼惜他,也会请夫子到宅子里为他讲经论史,时下最新鲜的书籍杂文清溪院里也从没断过。
是以,萧瑜也看过许多杂谈志异,他见书中说,那些鬼妖之物,往往最善吸收人气……又或者,诸如白娘子之流,为了因果报恩,下嫁与人……
萧瑜虽病着,听力却是很好的,他昨晚,被对方拂袖扫过之前,分明就听到对方唤他……莫不是,也如话本中所言,是前世的尘缘吗?
若是如此的话,他自然是……
“昨夜已经说过了,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如今此事了结大半,我亦能休憩些时日了”
萧瑜知道提防继母,没了邪道,萧夫人便没什么好忧虑的,他也不用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盯着萧瑜了。
说着,游慕起身打算再去沐浴一次,他总觉得没洗干净,即便是魂魄之躯,也还是觉得正经的沐浴最能清洁。
不过显然萧瑜误会了游慕的动向,听了对方这番话,倒像是此间事了,要离开似的。
他一个心急,伸手抓紧了对方的衣袖,颇为迫切的追问阻拦:“你要走?”
“后山,沐浴”后山有一处自然形成的温泉,不论人鬼,泡起来都舒服。
游慕晃了晃手臂,眼尾微抬,示意对方松开。
萧瑜没动,眼见对方似有隐匿身形的迹象,连忙握住对方手腕拦下。
“等一下……”
他有事情,想要询问清楚。
他耳际蔓延上薄红,抿了抿唇后,开口询问道:“昨晚,你为何,那般唤我?”
游慕挑眉,瞧着萧瑜扭捏的样子,不由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哪般?”
“就是......你昨晚,分明唤我…相公”
“…啊,可能,听错了吧”游慕单手理着垂落在肩头的碎发,偏头不认。
“我不会听错的,你分明就……”萧瑜虽没娶过妻,可他到底不是三岁孩童,怎会连这种事情都能听错。
“……你是在戏弄我吗?”眉宇敛起,萧瑜情绪变得低落。
分明就是这么唤他了,怎么能不认呢?
他心有不甘,却也在当下见识到了鬼怪玩弄人心的伎俩,当真是鬼话连篇?
游慕勾唇笑意渐浓,突然手掌撑着床沿,倾身靠近,吐息反问:“我戏弄你什么了,相公?”
“……”陡然之间的拉近距离,幔帐之内的空间显得分外狭窄,更是在听闻对方这样的调笑后,未曾识过情味的萧家大少爷只觉的浑身的血都滚烫了起来,心脏砰砰跳动不止,那些热量,流经全身,皆往下涌动……
“昨晚,将我放入房中,与你结亲的,难道不是我吗?萧郎?”
红衣鬼轻言细语,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调情似的说着。
“我,我会负责的”萧瑜吞咽着口水,只觉的似是被惊喜砸中,心中的罗雀快要抑制不住的直冲云霄了。
“是吗?”游慕低声应着,凑得更近了些,偏头似要亲吻过去。
萧瑜周身紧绷,一动不动,眼睛紧盯着对方的动向,忐忑却又期待的望着越发凑近的面容。
就在萧瑜眼观心念着,双唇即将贴上去时,只听对方轻笑一声渐渐隐去了身形,那至于身影之后的细碎调侃才渐渐入耳。
“晨起激动,可以理解,只是,硌到我手了……”
萧瑜一下子烧红了脖颈,视线下落,又慌忙用锦被盖好着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