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务生的热情搀扶下,覃念露被半拖半拽走着。
得到这些人“识时务”的回答,温芷菡点点头,甚至漫不经心从桌子上抓了把进口糖果,边走边吃。
看得吃瓜群众嘴角猛抽。
好吧。
这小姑娘虽然手段暴躁了点,但确实好用,人也够聪明。
遇到这种事情堵嘴拉走才是常规操作,越慌张与其争辩才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自降身份落了下风。
谁家正经人在外面说长辈的是非,宣扬家丑?换成他们自家晚辈,大嘴巴子早抽上去了。
至于其中是否有利可图,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覃念露气得双眼通红,那一双双过分精明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藏在心底的一切目的与欲望,比之身上的剧痛更让她觉得难堪。
死死盯着温芷菡近乎淡漠的侧脸,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这贱人竟然真的敢当众对她动粗!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面前之人脚步停歇片刻,若有所感地侧过头,眼底一片清冷,“你这点手段放在贺梦岚身上好使,放在外面那就是丢人现眼了。”
“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是谁都吃你那套。”
“砰”地一声,休息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覃念露脚步踉跄,形容狼狈,紧咬唇瓣。
虽然温芷菡表情不多,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得,覃念露越看她越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倍感耻辱。
小腹的剧痛渐渐散去,漆黑的眸子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憎恨与怨念如汹涌的岩浆般爆发喷涌。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家时你就百般针对我!毁掉我的前途,挑拨我和身边的人!如今你已经成为覃氏继承人,如你所愿,我注定不能和你比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撺掇爸妈离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温芷菡先是敲了敲墙面,满意地点点头,这房间隔音倒是不错。
闻听此言,撕糖果**纸的动作一顿。
似笑非笑道:“他们离婚耽误你尽孝?”
覃念露像是突然被抓住脖子的禽类,脸色倏地涨红,像是被扯掉最后一块遮羞布,藏在心底的谋算与私心在对方面前恍若无所遁形。
反正在场没有其他人,她索性不再遮掩,目光且恨且怨:“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你仗着程少勉强堵住他们的嘴,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出去乱说吗?如果爸妈真的离婚,覃氏那么大一个企业,董事长婚变的消息一定会散播,到时候你就是不孝的白眼狼!”
“我想通了,不和你争了,你如果能劝说爸爸放弃离婚,我保证安安分分做个二小姐,不再和你作对,如何?”
她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好似做出极大的让步一般。
“……”
饶是温芷菡一向不喜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被无语住了。
覃展鸿要和贺梦岚离婚,与她何干?
也不是她要和贺梦岚离婚。
证在那两个人手上,日子也不是她替那两人过的。
覃念露见她不语,还以为她气短,顿时昂起了头,眼中暗藏一抹恶意:“其实我还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只是未等她说完,房门被大力的踹开。
“我跟她离婚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骨节泛白,身形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着怒火。
“覃念露,我养你一场,自认问心无愧,不求你知恩图报,但我的事情你也没资格插手!有能耐在这里威胁旁人,不如问问你那个好养母做了什么亏心事!”
覃念露嘴巴张张合合,被吓得脸色惨白。
从小到大,贺梦岚格外心疼她,覃展鸿虽然不如贺梦岚,他本人性格又较为内敛,对她却也不错,至少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指着她的鼻子斥责。
覃念露怨毒地瞪了温芷菡一眼。
这贱人真有心机,故意引诱她说出那一番话,再将覃展鸿叫来,“碰巧”听到。
然而事已至此,她心中不免慌乱。
亏心事?
贺梦岚做了什么亏心事?
覃念露直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但脑中一片空白,零零碎碎的线索完全穿插不起来,更别提什么压根不知情的事。
她紧咬着舌尖,努力保持清醒。
不应该啊!
以贺梦岚的脾气,压根藏不住事儿,她扮演了这么多年乖巧听话的女儿不应该不知道。
“爸爸……”
她深呼一口气,眼中氤氲,泪意连连,“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气急了,你和妈妈恩爱多年,可温芷菡一回来就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妈妈虽然嘴上说着硬话,实际心里很不好受,我只是不希望这个家破碎了而已,我……”
“闭嘴!”
覃展鸿一声冷笑,喝止了她。
贺梦岚心里很不好受?
狼心狗肺之辈配谈不好受?
他看她好受得很,对贺博轩的甜言蜜语分外受用,否则做不出种种又蠢又恶毒的事来!
至于覃念露……
好歹当做孩子养了这么多年,即便发现不是亲子,他也没亏待过她,衣食首饰哪一样不精?尽管抱着些许让她和顾言风联姻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用过心的。
哪怕明知贺梦岚偏袒她,愧对温芷菡,只要不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心中早有失望,亲眼见证过覃念露的所作所为,听到她那番理所应当的话,还是如同被临头泼了盆冷水,心冷彻骨!
覃展鸿怒极反笑。
心中竟有些许感叹。
老人言果然没错,歹竹出不了好笋!
覃念露看着有几分小聪明,实则和贺家人差不多,都是自私自利之辈!恨不得扒在他的脊梁骨上敲骨吸髓!
覃念露脊背一凉,身形微微颤抖。
身世被发现之后,覃展鸿虽然对她不似从前,但她从未见到过这般冷漠甚至厌恶的神色!
“爸爸……”
既然正主来了,他们两个父慈女孝也好,撕破脸皮也罢,温芷菡懒得留下看热闹。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开门。
身后却传来覃念露尖锐的声音:
“我好歹是您的养女,温芷菡是什么东西?你真以为她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