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你最好明白你在说什么。”
听清楚夏云话语的周云逸,此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没想到夏云区区一个四品官,居然有胆子和他这么说话!
不知道,即便是同等官衔,杭州制造总局的官员也要高人一等。
原因无他,杭州制造总局直属公里管辖,遇事可直接呈奏女帝。
“本府明白得很,本府更明白这么多年来,杭州织造总局官商勾结,贪墨钱财无数!”
夏云沉声回应道,面色冷若寒冰。
这些年江南贪腐成风,首要的便是这江南制造总局。
对方既然自找没趣,他也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夏云,你!”
被揭了老底的周云逸,当场面色通红,怒气从心中升腾而起,用手指死死的指着夏云。
“周云逸,莫说你只是杭州织造总局的二把手,就算是二品主司来到我衙门公堂,本府也是这个回答!”
夏云的话音中,逐渐滋生出一股呵斥之意。
“还不快滚!”
砰的一声巨响,夏云猛的一拍惊堂木,下达了逐客令。
“好你个夏云!本官定要上奏弹劾你飞扬跋扈,藐视朝廷命官之罪!”
周云逸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偏偏此地是杭州知府衙门,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最终,周云逸怒哼一声后,双手卷起绣袍,气冲冲的离开了衙门公堂。
周云逸走后,夏云也没闲着。
他心知自己这次和江南织造总局交恶,对方十有八九会上奏参他。
于是秉持着先手为强的理念,夏云索性打开一本空白的奏章,当即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直至半个时辰后,夏云方才停止了书写。
“速将奏报连夜发往朝廷。”
说话,夏云将笔一甩,脸上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区区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江南织造总局,居然也敢和他作对。
不知死活!
奏报内容里,他堪称使出了这辈子全部造谣抹黑的能力。
反正是怎么恶劣怎么写,甚至从织造总局正副主司年轻时开始编造。
等到两份奏报进京,他倒要看,那女帝会如何选择。
“报!”
忽然,公堂外传来的一声呼喊,打乱了夏云的思绪。
很快,一名送信的小吏急匆匆的出现在公堂。
“启禀大人!杭州漕运码头来报,在距离码头三十公里的松山岛附近,从湖广两省运来的十二艘运粮大船全部沉没!!”
小吏神色慌张无比,单膝跪地禀报道。
“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得夏云瞳孔猛然一缩。
“十二艘运粮船全翻了?”
夏云的话音中带带着一丝震惊之意,即便是遇到暴风雨天气,也很少会出现船只全部沉默的情况。
“千真万确,大人。”
小吏气喘吁吁,显然他也是一路加急赶来的。
闻言,夏云当场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前知府衙门相继接到过朝廷和湖广两省发来的邸报。
称不日会有二十万担赈灾粮草,从广州走海路运往浙江。
但眼下十二艘大船沉没在了浙江海域,首当其冲的责任人,就是他夏云无疑。
“速派人将消息通知总督衙门,请总督大人调集浙江水师,封锁松山岛海域。”
“另张榜贴出告示,从即日起,杭州沿海居民,一律片板不得下海,生活所需一切钱粮物资,全部由杭州官府供应。”
思索片刻后,夏云接连下达了两道命令。
二十万担赈灾粮草,对夏云而言,不算多。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继续从代县仓库中继续调拨粮食。
但从湖广两省运往浙江的二十万担粮草,是朝廷赈灾粮,一朝覆没,势必会牵扯出一大堆的乱子来。
……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夏云的两道命令,先后传递到了杭州沿海居民,以及浙直总督雷振宁的军帐大营内。
“陈敬忠,着你代表本督,率领三百军士立即赶到知府衙门,听候杭州知府夏云调遣。”
“另速派浙江水师第一营船队,封锁松山岛海域。”
雷振宁在看完夏云发来的书信后,脸上神色极为阴沉。
身为朝廷一品封疆大吏,宦海沉浮数十载,他比浙江官场上的任何人,更能察觉出这件事的危险。
“末将得令!”
陈敬忠,雷振宁的亲信将领,当即应声领命,转身离开大帐后,当即便率领三百军士火速进城。
与此同时,巡抚衙门内。
“抚台大人!大事不好了!”
通判张清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到了巡抚衙门,口中大声疾呼不好。
不过等到张清泉进入衙门大堂时,才发现。
包括布政使左安宁在内,杭州城内隶属于巡抚直接管辖的一众官员,此刻全都已经齐聚于此。
“府衙重地,不得喧哗。”
巡抚陈涵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清泉。
张清泉立马心领神会,在大堂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抚台大人,二十万担赈灾粮非同小可,下官提议,立即将此事以八百里加急奏章呈递朝廷,请朝廷速派旨疑详查。”
张清泉落座后,布政使左安宁,率先开口提议道。
紧跟着,大堂左右两侧不少官员,口中随即传出了附议的声音。
“布政使大人所言极是,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
大堂上,一众官员脸上俱露担忧之色。
运粮船全部沉没后的第一时间,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巡抚衙门,这也是他们齐聚于此的原因。
“依诸位大人所需,本抚即刻上奏一封,加以浙江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
大堂上的气氛到位,陈涵之随即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我浙江之事,还需诸位与本抚联名上奏,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紧接着,陈涵之的目光又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
“没有异议,为了浙江百姓,请抚台大人赶快书写奏疏吧。”
“我等自然随同抚台大人联名上奏!”
现场除了一小部分官员以外,其余人内心召集,再次纷纷开口。
闻言,陈涵之这才没有丝毫迟疑,提起笔杆,现场开始写起了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