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镯,是他从被刺杀的狼义身上搜到的,应该是他的姐姐,也就是他死去的姐姐。一直以来,他都将其带在身上,历经千辛万苦,也不曾舍弃。
胡亥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我有两个选择,一是依靠父亲的庇护,二是肩负起自己的职责。过去,我选择了一条简单的道路。从今天开始,我要走对的道路。”
走对了,就会遇到更大的困难。
他想通了这一点,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也渐渐好转。
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再无此女的声息。
胡亥站了起来,穿过湖上木桥,向湖心岛上望去,只见上面空无一人,只有一盏金灯,灯火已灭。
胡亥目光一凝,望向那盏灯,顿时呆住了。
她看到,湖心岛和大湖中间,有一条三层楼高的楼船,足以容纳上百人!
一直到晚上,胡亥才召集了其他六人,将这艘大船的消息说了一遍。
在这荒岛之上,他们七人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临渊疑惑的擦了擦眼角,“不过,白太公为何要撒谎,他说他去的时候,船被烧了?”
刘萤想了想,开口道:“柏长老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所以才不肯放我们离开。”
说话间,白老太君来了。
“今天是灵湖公主择婿之日,我们大王虽有恙,但精力旺盛,想要与各位见面。你们跟我来吧。”
如此一来,胡亥等人也只能将这艘大舟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王住在一间最宽敞的竹楼中,他六十多岁,身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即使天气很热,他的大腿上也裹着一条华丽的毯子。而在他的身边,则是大皇子。
王似乎没有足够的力量睁开眼睛,目光在胡亥等人身上扫来扫去。勿乞对这位未来的夫婿蒙盐、尉阿撩都多加了几分关注,但是最后还是看向了胡亥。
他和老白不一样,开门见山地说道:“家乡还和昨天一样吗?”
胡亥将自己对白太公所说之事,一一复述,也就是秦始皇死后,他的十八个儿子立为第二个皇帝,以及普惠天下百姓的新政策。
王闭目倾听,突然说道:“世人都有不忍之意,那接下来呢?”
胡亥微惊,这话出自《孟子》《公孙丑章句上》,说世人皆有悲悯之意。他编了个富家子弟的故事,倒也说得过去,接着又道:“下一首诗,曰:“先君之不仁,斯之不仁。”
这一段的含义,是指上古时期的帝王,由于同情百姓,所以采取了同情百姓的方针。
大王睁开眼睛,锐利地看了胡亥一眼,说道:“我说过,不能容忍别人,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的统治。我只是在隐忍而已。”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意义完全不同,再加上他嘲讽的口吻,很显然,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一开始同情民众的不幸,到了后来,他们就再也承受不住残酷的统治了。
很明显,根据十多年来在家乡所看到的一切,大王断定,现在的世界,应该是一片混乱,民众正在造反。
但这些外来者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这说明他们的身份不难猜,肯定是曾经的统治阶层。
这位老国王居然这么有经验。
所有人都没有准备,被他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都是打了个寒颤。
然而,国王却微笑着,闭目养神,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走出王宫,门外的高台上,一个个火堆被点燃,一对对少男少女正在对唱着爱情歌曲,跳舞跳舞,为接下来的选夫做准备。
胡亥和他的同伴们围坐在角落里,没有一个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胡亥道:“让我和蒙盐单独谈谈。”
听到这话,孟岩继续往火堆里添柴,其他人则纷纷望向胡亥,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自从到了岛屿之后,蒙盐就再也没有人敢公然暗杀他,可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谁也不敢保证。
胡亥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说,它还能把人给吞了?”
尉阿撩等人闻言,纷纷退去,但依旧不敢离开太久,死死盯着胡亥、蒙盐。
蒙盐手一扭,一根儿臂粗细的木头就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一男一女的欢声笑语从两人身边传来,将两人的脸照的一片通红,一片漆黑。
胡亥添了添嘴角:“大元帅,蒙恬大帅。”
“别说我爹。”孟盐夹起一根折断的木头,往篝火中加了一把,面上不动声色,可胳膊上的肌肉,却突然绷得紧紧的。
胡亥不闪不避,看着蒙盐,声音中带着一丝挣扎和真诚:“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
孟盐抓着木头的手停在空中,木头的一头都烧成了灰烬,他的手还握在手里。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的话语自然流畅了许多。
“你爹是我害死的,你的男人也是我的,你的族人都是我的,他们都是我的俘虏,他们都是我的俘虏,我要你为我效力。”胡亥没有躲闪,而是说道:“现在我们都在国外,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朋友?蒙氏于我大秦国有功,我却是个负的人,我对不起蒙氏,这是我的错。”
“我当然不会去送死。胡亥道:“若是能够回到家乡,我便将你们一家都给放出来。如果你想复仇,那就来吧。如果你成功了,这是我的命运;我若是囚禁你,便让你自由。”
蒙盐心中一动,再次望向跳动的火焰。
“如果你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报仇,那我就等死吧。”
“你若是肯继承蒙氏的意志,为国效力,我封你为大元帅。”
胡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抱着一根还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似乎想要沉默到将整个火堆都烧成灰烬。
而这个时候,王居住的那座巨大的竹楼里,弥漫着一股诡异而凶险的气息。
大王子凑过去,凑到国王的耳边。
老王嘶声道:“不然,今晚,就将这七位来自故乡的客人,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