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私人的设备名称而已。”
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早已经受到限制,无数纷杂扭曲的信息在脑海中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语句。
若是想要组织出向外输出的语言,他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提示词或者一个又一个念头来触发。
就像上辈子听见加尔的真实姓名后,他便因为这个提示词知道自己和加尔是同伴,他需要救出被关在监狱里的加尔。
就像听见加尔说出的关键词后,他便大脑刺激想起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这些信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故此发怒阻止了加尔。
这些事情常栩然分明都记得,但他不能知道。
庞大的信息量就储存在大脑里,一旦要串联在一起就让他头痛欲裂,不是记忆在禁锢他,是他的精神体,封锁了一圈又一圈的精神体。
常栩然稍微回忆一下就神经发麻,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微笑着把漆柯带到沙发旁边,按着人坐下。
“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仅限于自己知道。”
“又打哑谜。”漆柯最讨厌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是面前这个家伙。
“你还需要核实我的诚意吗?”
常栩然观察着漆柯细微的面部表情,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不用了。”漆柯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常栩然的脸,感受着内心的漩涡,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你的诚意我可以自己感受,你解不解释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判断。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对立面,我可以暂时不计较你之前做的那些。等我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希望你放弃已经选定的宿处。”
常栩然稍微放松了一些,绕到漆柯旁边坐下。
他很快从漆柯的话理解出言外之意。“你想带走我?”
“我只是叫你放弃,回伽云星认罪。”
“听起来没什么区别,我答应你。”常栩然镇静自若,露出好看的笑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经过今晚的事情,他已经彻底确定常栩然跟他统一战线,漆柯没有什么好隐瞒。
“常栩然,你知道克尔113病毒吗?”
这件事情的传播性很广,常栩然慢慢回忆起来。
克尔113病毒爆发于三十多年前,当时克尔星的研究员从异变动物的细胞提取出来一种高危微生物,并且通过一系列的实验研究出消灭微生物的办法。
他们丧心病狂地将这种微生物运用到战场上,通过传播毒株一举歼灭敌军,顺利收复那几颗针锋相对的行星作为附属星球。
毒株异变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异变出113种形态的病毒体,克尔星包括其附属星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全面爆发克尔113病毒。
克尔113病毒的致死率接近三分之一,哪怕在现在医疗水平和科技水平极度发达的现在,也是属于致命的存在。
普通人感染上克尔113病毒几乎难逃一死,而感染的向导和哨兵几乎包揽了那三分之一的存活率,但他们还是会被病毒折磨得生不如死,并且会加剧病毒的传播速度。
为了防止克尔113病毒向全世界扩散,联邦宣布全宇宙停战,联合起来全方位封锁克尔星以及其附属行星,共同攻克病毒。
经过十几年的时间,他们逐渐研究出克尔113病毒的疫苗抗体,最后一个活体样本送往联邦总部的实验室,封存在寒冷的仪器之中。
直到现在,联邦仍旧严令禁止在战场上传播病毒,并且早在当年就制定了相关法例,一旦发现违规行为便会遭受所有行星的抵制。
“我知道。”常栩然点头。
“伽云星出现了改良过后的克尔111病毒,它是克尔113病毒其中一种形态的病毒体,主要途径是通过血液传播。”
“这款改良过后的病毒减轻了病毒发作的躯体症状,在一定程度上,会加剧对寄生体的精神压迫,让哨兵和向导陷入混乱失序的状况。”
漆柯直盯着常栩然面不改色的脸,继续说道:“经过调查,病毒体来源于索亚星军部。”
说到这里,常栩然一切都明白了,那两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小玻璃瓶或许另有用处。
他问:“所以你想找到病毒样本?”
“嗯,证据链不足以向联邦举报,只有拿到实验室样本才能证明这株病毒是索亚星研究出来的。”
这件事太危险了,常栩然不认为漆柯单枪匹马就能做到。
“你一个人来的这里?”
“准确来说,是军部总部太难进了,只有我一个人分配进这里。其他人在外面。”
这个说法常栩然倒是理解。
漆柯忽然满脸认真地说:“常栩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漆柯颇为严肃又怪异的神情,这个问题或许决定了他们未来是否会分道扬镳。
“随意问。”常栩然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你在意你的母星吗?”
母星?
这个问题问得有意思。
常栩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星算是哪颗星球,他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是指索亚星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在意。”
漆柯紧接着问:“你现在的地位以及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没有,也不在意吗?”
“我现在有什么地位?”常栩然不答反问。
漆柯仔细想了想。
“没有。”
常栩然的后背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经过八年的努力不是为了做什么上将,我完全不在意。”
常栩然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漆柯已经完全相信了他。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一直认为往往最朴实的愿望才有可能是常栩然的。
漆柯维持着坐立的姿势没动,片刻后,身体不动声色地移动,将脑袋靠在了常栩然的肩膀上。
“漆柯。”常栩然下意识抱住他。
“常栩然,既然不在意,那你待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我吗?”
“对。”
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回答。
常栩然有种脚踏实地的心安,他回想起这些天研究机械装置的困难,喉咙间缓缓发出声音。
“我想把加尔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