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冯舟远看着君言诺竟然一点规矩都没有的闯进来,不由得便皱起了眉头,想要呵斥他几句。
但是君言诺却和没看见他一样,径直的走到蓝修远的面前,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冰冷的问道:“蔻儿是不是跳崖了?”
蓝修远此时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就好像这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一样。
“蔻儿是不是跳崖了?”君言诺却丝毫不放弃的紧追着问道。
“君言诺,你逾距了!”
说着,冯舟远上来就来推了君言诺一下,打算趁着蓝修远还没有发火之前,将这两个人全都控制在安全的范围之内。
谁知道,君言诺丝毫也不领情,挥手一推,直接将冯舟远推到了一边。
冯舟远因为身上的伤没好,身体很虚弱,被君言诺带着愤怒一推,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蓝修远才冷冷的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君言诺。
君言诺丝毫不见惧怕,站在蓝修远面前,与他针锋相对的互相凝视。
良久,蓝修远才淡淡开口:“是跳下去了!”
君言诺瞬间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像是塌下去了似的。
惨淡的一笑,君言诺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冲破最后的界限,也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冲过去杀了蓝修远。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
君言诺目无表情的冷冷开口:“蔻儿如若有事,他日秦天阁必当倾巢而出来回敬五爷!”
说着,君言诺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蓝修远觉得他做了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和最失败的选择。
他内心的痛苦和愤怒让他忍无可忍的将手边玉枕拿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冯舟远从地上费劲的站起身,看着蓝修远有丝不忍的说道:“爷,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事情出现了变化,咱们必须要及时弥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蓝修远烦乱的摆摆手,“这件事冯先生去安排好了,我现在心乱如麻,实在是不想……”
冯舟远不等蓝修远把话说完,一步走过去,将手稳稳的搭在蓝修远的肩膀。
“五爷,记住,做大事者临危不乱!咱们现在是和天下博弈,是和皇上博弈,无数人的身价都在爷的身上。如果此时爷的心里乱了,那咱们的家业也就没了,曾经的皇权梦也会碎了!您真的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吗?只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蓝修远受不了的大吼,愤怒的转头盯着冯舟远,“她是我心里的女人,是我一辈子想守护的女人!”
“那就去把她找回来,无论生死,爷都要守住了!今天出现这样的事不怪爷。自古以来,皇权路上从来都是血迹斑斑,通往无上权力的同时,就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一点,五爷心里难道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蓝修远知道冯舟远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是他现在的心里除了秦蔻儿真的是一点都容不下别的。
用手捂住额头,蓝修远低头并不想将自己的痛苦让别人看见,就算是冯舟远也不行。
“如果五爷心里真的过意不去,那就追到三皇子。这一切原本就是由他而起,将他的首级取下来去祭奠秦阁主也就是了。这样至少算是成全你们相识一场!”
这句话似乎是说到了蓝修远的心坎里,似乎也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会找到宣泄的出口,不至于让自己被逼疯。
“先生说的对!”蓝修远缓缓抬起头,“找到蓝伽缘,必须要找到他!否则,我就死有一天死了,也再没有面目去见蔻儿了!”
冯舟远看蓝修远似乎恢复了不少,嘴角才露出微微的笑容。
人活着,都习惯将错误放到别人身上,否则自己总有那种生命承受不住之痛,为了让自己能好过一点,蓝修远再次将所有事情都推在了蓝伽缘的身上。
秦蔻儿和蓝麟雪刚刚到了聚宝盆安顿下来,全城大搜捕的事情便来了。
蓝麟雪此时实在太累了,在路上就已经睡着了。
秦蔻儿也是很疲惫,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睡,否则出现纰漏就会麻烦很大。
“霜花,你还是带着人去母子崖下吧。于情于理,太子失踪,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不露面的道理。而且,太子府里的那些侍卫现在必须要有人统管,你要在前面做出样子,将他们都遮掩住,这样,我和太子才能好好休息一下!”
霜花觉得秦蔻儿说的很对,便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很担心的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秦蔻儿微微一笑,“我们有什么怎么办的?我们当然是睡觉。你要是不放心就留下两个人,至于其他的,我秦天阁的人都在,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霜花看了一眼周围,才点点头,最后有些感激的看着秦蔻儿,“阁主辛苦了!”
秦蔻儿摇摇头,“说这话就外道了!你快走吧!”
霜花点点头,然后又留下两个人,自己带着其他人迅速的消失,在外面大张旗鼓的去找失踪的蓝麟雪去了。
秦蔻儿看霜花走了,立时让傻大多找些人,将聚宝盆好好保护起来。外面问起来,就说这里正在接手改造,这样也引不起别人的怀疑。
而且蓝修远派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杭州府的人,和秦天阁里的弟兄们都很熟悉,就算是检查,肯定也是可以轻松应对过去的。
将一切都安排完,秦蔻儿吃了些东西,放松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又自己小心的给蓝麟雪身上换了药。
蓝麟雪已经累晕过去,秦蔻儿将他折腾来折腾去,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都弄好了之后,秦蔻儿轻轻躺在蓝麟雪的身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熟睡如同婴儿般的容颜,自己也缓缓睡着了。
秦蔻儿一向前面,半夜里蓝麟雪因为疼痛哼唧的想要翻身,秦蔻儿立时醒了,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然后又坐起来轻轻给蓝麟雪扇风,尽可能减少他的痛楚。
她知道这种药膏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很清凉,但是后面却非常疼痛,火烧火燎的疼。因为这样才能尽快的愈合伤口。
蓝麟雪此时就如同正在火上烤一样,浑身充满痛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蔻儿拉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背后清凉的风就让他那么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似乎连后背上的伤都不疼了。
蓝麟雪紧紧抓着秦蔻儿的手,然后像个孩子在寻找温暖一样,将头蹭在秦蔻儿的胳膊上,似乎只有靠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自己猜会觉得安全,才会沉沉睡去。
秦蔻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在给蓝麟雪扇风,直到天色再次亮起来。
蓝麟雪终于慵懒的睁开眼睛了。
他瞪着眼睛在秦蔻儿的胳膊上眨眼睛,睡眼朦胧,显然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又捏了捏秦蔻儿紧握着自己的手,最后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秦蔻儿。
眼神清澈明亮,却又带着点孩子一样的童真,秦蔻儿必须承认,清晨起来的蓝麟雪实在是可爱的想要人咬他一口。
蓝麟雪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秦蔻儿的小脸蛋,才嘶哑着声音说道:“你怎么一夜没睡,眼睛都有血丝了!”
秦蔻儿微微一笑,艰难的抬了抬胳膊,“你觉得我被你压着,一夜还能睡吗?更何况,你背上的伤口疼痛,你老是翻身,我也不能让你乱动,所以,我只好给你守夜,让你这个有功的太子爷好好睡一觉。”
蓝麟雪一听,立时就清醒了,爬起来就要给秦蔻儿按摩手臂,结果背上的伤口扯动,给自己弄的嗷嗷叫。
“你干什么?老实点!”秦蔻儿着急的又把蓝麟雪给按下。
蓝麟雪却顺势将秦蔻儿给拉倒在自己的身边,“你怎么那么笨,找个人看着不就完了,你自己怎么会不睡觉,还让我靠了一夜!”
蓝麟雪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心疼的给秦蔻儿按摩起来,这胳膊现在都变颜色了。
秦蔻儿笑着小声说道:“那成什么样子?咱们两个在这睡觉,旁边再多出来一个人,我想想都闹死了!再说,昨晚到处都在抓人,我怎么能放下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我去睡觉?”
蓝麟雪嘿嘿一笑,一边趴着给秦蔻儿按摩一边说道:“那你以后还真得习惯习惯,当了太子妃,睡觉旁边都是人。你那时候要是睡不着可怎么办?”
“我会把她们都撵出去,要不把你撵出去也行!”
秦蔻儿抿嘴笑的像个小狐狸,却被蓝麟雪抓着胳膊咬了一口。
“你要是把我撵出去,还怎么生儿子!”
“别胡说,什么儿子儿子的,天天这么念叨,也不觉得羞!”秦蔻儿躺在蓝麟雪的身边,一边笑,一边有点害羞。
蓝麟雪看着秦蔻儿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就把她整个人压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秦蔻儿,要不咱两现在就开始蒸包子吧!等回去的时候,让老头子羡慕死!”
秦蔻儿听着蓝麟雪的呼吸声有点沉重,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睛,然后轻轻在蓝麟雪背后的伤口处用力点了一下。
蓝麟雪立时出了水的鱼似的,整个人朝着后面扬起了身子,嘴里嗷嗷叫唤:“秦蔻儿!你谋杀亲夫你!”
“你要是以后再敢大早上就胡说八道,我就用更狠的招数对付你!”
“大早上本来就会想这件事啊!”
蓝麟雪觉得自己特别委屈,靠在秦蔻儿的肩头,眼里简直能滴出水来。
秦蔻儿叹口气,将头靠在蓝麟雪的肩膀上,轻轻闭上眼睛,“我这两天折腾的实在是太厉害,身上乏的很。现在要睡一会。你都睡好了,现在你看着我睡。知道吗?”
蓝麟雪立时心疼的将秦蔻儿搂在自己怀里,宠溺的低声说道:“睡吧,赶紧睡!放心,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守护你!”
秦蔻儿微微点点头,她实在太累了,感觉眼睛闭上就直接能睡着一样。
蓝麟雪就这样低着头看着秦蔻儿,眼神里满满的疼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和哄一个婴儿一样,守着秦蔻儿。
此时外面似乎又稀稀拉拉的开始下起了雨,并不是又多急,但是却很密,打在枝叶上,发出轻轻的滴答声。
就在蓝麟雪哄着秦蔻儿没睡多大一会,外面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蓝麟雪一听就知道是霜花。
蓝麟雪刚想张嘴让霜花别进来,结果门口轻轻一响,霜花推门就走了进来。
蓝麟雪真是气死了,现在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一个个就没有一个是听话的。
霜花当然一眼就看出来蓝麟雪没好气的脸,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也就只能当做没看见了。
蓝麟雪瞪着霜花,手上却赶紧将被子抓过去,给秦蔻儿轻轻盖上。
但是这样一来,就变成蓝麟雪和秦蔻儿一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那场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霜花看了一眼,觉得眼疼,自动自觉的转过身去。
蓝麟雪看了看,也觉得别扭,但是他觉得要是自己不陪着秦蔻儿在这躺着,就有一种特别忘恩负义的感觉。
低头看了看秦蔻儿,发现她确实是累的直接睡着了,蓝麟雪才轻轻的掀开被子,将秦蔻儿整个人都放好,然后嘶哑着嗓子小声对霜花吼道:“还不过来帮我穿衣服,在那望风呢!”
霜花真是觉得很无语,走过去先将蓝麟雪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里,然后走过去,尽量不看秦蔻儿,小心扶着蓝麟雪下地,将衣服给他披在身上,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走到外间。
等蓝麟雪确定已经离秦蔻儿很远了,绝对不会打扰她休息的时候才皱眉看着霜花,“什么事啊?”
霜花没好气的回答:“还什么事!全是事!”
“有事就一件件的说!”
说着,蓝麟雪扶着霜花勉强坐了下来,但是身体却绝对不敢轻易靠在椅背上。
还好,昨天那些火药只是伤了他的后背,而不是他的屁股,否则,他就是想站起来那也是不可能的。至于腿上,不过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到还真伤的不重。
“昨天晚上我们按照蔻儿姑娘——”
“谁允许你叫蔻儿的?”
蓝麟雪一翻眼皮,恶狠狠的盯着霜花。
霜花真是无语了,咬着牙重新说。
“昨晚上我们按照秦阁主的吩咐出去到峡谷里去找人,果然和那些黑衣人又碰上了,一场血战!他们死伤不少,但是还是有跑回去的。我检查了这些人,身上一点记号都没有,和上次在咱们院子里遇到的一样。只是手里的东西却还是徐州大营的。”
蓝麟雪点点头,“东西都给我留好了!回头我好带着东西去找人算账!”
“三皇子已经被人送到了徐州大营了。那边的都统周昭很识时务,听了老七的话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立时将徐州大营给严密看守起来了,码头上的艄公也全部放回来了。增收的盐税立时全部停止征收。他们现在严阵以待,不敢轻易出错。还有,老七回来了,三皇子只带了一句话回来:事情都清楚了,老五绝境不留人,此事但凭太子做主。至于断手之仇,他日再来讨教。赵灵儿平安无事,留在了三皇子的身边。”
蓝麟雪点点头,然后轻叹一声:“在用人这件事上,咱们绝对不如秦蔻儿知人善用。一个赵灵儿,死了多少次了,可是却生生的在她手里就用活了。”
霜花皱了皱眉头:“这赵灵儿被秦姑娘救了,最后还是和五爷沆瀣一气的去杀三爷。只是不知道这次秦姑娘会不会再次看走眼!”
蓝麟雪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第一次蔻儿不过是用万两金买了一个奴才罢了。婊子的心,当然是随银子走。见了老五,以为靠上一个更有势力的,就能升天得道。可是谁成想,老五才是最无情无义的一个。再经历过生死,你以为她这次还敢背叛吗?和秦蔻儿拧大腿,她会死的更惨。这一点,女人总是比咱们看的更明白的!”
霜花点点头,然后嘲弄的扯一下嘴角:“倒是三皇子,也是真的有怜香惜玉的心。也不知道中了赵灵儿什么迷魂药了,竟然死命的要带着赵灵儿一起走!按照老七的说法,那简直就和同命鸳鸯似的!”
“哈哈哈!”蓝麟雪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刚笑了两声,就又想起秦蔻儿在睡觉,赶紧将声音放低,“这就是秦蔻儿要留着赵灵儿的目的了。秦淮河上的头把交椅,对付老五这样的不行,但是对付老三那样的凡夫俗子,肯定是手拿把掐的。你放心,以后三皇子府里的那些女人们马上就要没有活路了!”
霜花想到那些女人,自己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蓝修远那边有什么动静?”蓝麟雪觉得他到了和蓝修远算账的时候了。
“除了疯狂的找人,据说五皇子现在闭门谁也不见!我想他找不见您和秦姑娘的尸体,怕是已经知道了你们没事。只是还没有把你们和三皇子的事全部都串联起来。倒是秦天阁那边,我已经告诉君言诺你们完全安全,几乎成功的事了。他演的还是真是到位,现在秦天阁的人正满世界找秦姑娘呢!”
蓝修远微笑着点头,“这样的计策本来就是靠着胆大心细。不过我也有大意的时候,这次如果不是蔻儿激灵,怕是我们还真的让老五杀了个措手不及!他现在是疯了,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动手杀了我和老三!”
“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蓝麟雪想了一下说道:“老五忙乎了这么久,现在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本来如果他不贪心,不觊觎蔻儿,老三几乎是他信手拈来就能干掉的!可惜,他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敢抢我的蔻儿,我就绝对不能让他逞心如意!下面的事就是咱们在杭州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道这,蓝麟雪忽然想起了什么,特意压低了声音,对霜花小声说道:“还有一件事,那个秦妈妈有了消息没有?”
霜花摇了摇头,“让人都找了,可是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似的!那个美烟,我也接触了两回,但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把我瞪走了!”
蓝麟雪狠狠瞪了霜花一眼,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指着霜花去勾搭女人,还不如指着猪上树来得快!
咬着嘴唇,蓝麟雪想了一下,看着霜花勾了勾手指头。
霜花赶紧低头俯身,将耳朵靠近蓝麟雪。
“我教你个办法,你现在偷偷的漏消息去给美烟,就说君言诺说的,秦蔻儿和太子在秦婆婆那,让她赶紧去照料。蔻儿受了伤,身边没有人!”
霜花一愣,然后转头看着蓝麟雪,直接问道:“那要是美烟问君言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怎么办?”
“你猪啊!”蓝麟雪真是闹心死了,瞪着眼睛骂道:“现在外面形势这么紧张,君言诺怎么还能分身。只有你和美烟,你是我的心腹,她是秦蔻儿的婢女,你们两个不去谁去?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霜花立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对蓝麟雪竖起拇指:“还是太子聪明绝顶!”
蓝麟雪真想一巴掌拍死霜花,摊上这么笨的奴才,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那我现在就去!”霜花觉得这件事确实很重要,所以他这个行动派必须得马上动手。
蓝麟雪点点头,“你把老七给我叫来!我身边要有个人!”
“好!我现在就去叫!”
正当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轻轻敲门。
蓝麟雪立时皱起眉头,这小蔻儿睡个觉,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烦人精老是来敲门。
霜花当然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思,赶紧快步走过去,将门小心的打开。
老七一张憨厚的脸出现在门口。
看见霜花这么快就开门,还挺惊讶。
霜花没好气的嘘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就让老七赶紧进来。
老七立时鸟声就走了进来,见到蓝麟雪,赶紧单膝跪地。
“主子……”
霜花赶紧拍了老七的脑袋一下。
蓝麟雪则更过分,抓起桌上的比就朝老七的脑袋上扔了过去。
老七被砸的发蒙。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蓝麟雪。
“小点声!”
蓝麟雪恼怒的压着嗓子说道。
霜花赶紧往里面一指。
老七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揉着脑袋就闭嘴了。
蓝麟雪闹心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个笨蛋,勾勾手指头,示意老七过去。
老七赶紧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靠着蓝麟雪小声说道:“主子,秦淮河岸上有动静了!”
蓝麟雪立时眼睛就亮了,小声说道:“怎么?已经破口了吗?”
老七点点头,“按照主子的吩咐,几个主要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前两天下了雨,再加上今天这个,眼看就要决堤了!”
蓝麟雪猛然的站起身,结果却扯动后背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霜花也来了精神,“主子,现在是不是就要通知秦蔻儿啊……”
蓝麟雪一摆手,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一切都来得及,只是,你们要找人给我看好了,别让蒋铭那些蠢货把这件事给我密下。如果他们要是敢密下,你们就去煽动百姓,然后就说今年的雨大,秦淮河的堤坝要守不住。总之,这件事,一定要闹到我这来。”
老七点点头,“还有,主子,外面那几个县的也都布置好了。真是,这几天雨大,咱们得抓紧,要不时间长了,那炸药就不好使了!”
蓝麟雪上去直接拍了老七的脑袋一下,恼怒的直跳脚。
老七又被打蒙了,揉着脑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霜花一拉他的胳膊指了指里面。
老七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不让里面的人知道啊。
蓝麟雪压低声音,在老七的面前小声说道:“给我看好了。就这几天的事,记住,必须保证能准时爆炸,让下面的人听我的命令就是了!”
老七赶紧点头,这次连是都不敢回答了。
正在这时,里面忽然传来迷蒙软浓的一声轻唤:“蓝麟雪?”
蓝麟雪立时对两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出去,该干嘛干嘛。然后才大声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说完,便拖着那只有伤的腿,迅速的一挪一挪的往里走,边走还边说:“是不是渴了?还是饿了?你别动!我拿给你!”
老七和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一样,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着急给人端茶倒水的太子爷。
这还是他们那个傲娇的不要不要的太子爷吗?这件事就是隔壁家的老婆奴啊!
霜花倒是一点不意外,看见老七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得一伸手,直接将老七抓着脖领子就给拎了出去。
出去后,老七抓着霜花就开始八卦:“诶?谁啊?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你瞅瞅咱们爷那样,真是太神奇了!”
“有什么好神奇的?”霜花蔑视的瞪了一眼老七,“抽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除了秦阁主,你觉得还有谁能让咱们主子这么俯首称臣的!行啦,赶紧办差去吧!记得,一会吩咐完下面,赶紧回来。主子身边没人,你得跟着!”
“你干什么去?”老七憨厚的问道。
“我有事,你别管!”说着,霜花转身大步就走了出去。
老七摸摸脑袋,又回头瞅了瞅蓝麟雪的屋子,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看看这个秦蔻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他们太子爷服侍的服服帖帖的。
蓝麟雪走到屋里,看秦蔻儿坐起来,显然是没睡醒的样子,还闭着眼睛,脑袋一晃一晃的。
“没睡醒,怎么就坐起来了?”
蓝麟雪走过去,赶紧伸出手拖着秦蔻儿的脑袋,小心的又把她放在枕头上。
秦蔻儿闭着眼睛迷迷蒙蒙的说道:“你不在嘛!我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
蓝麟雪一听,立时心里老美了。这小妮子心里还真是全是他,都睡着了,还在惦念他,这感觉,真是爽啊。
小心的斜靠在床上,将秦蔻儿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握着她的小手,轻柔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放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守着你。哪都不去!”
秦蔻儿不清的点点头,然后头在蓝麟雪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蓝麟雪就低头那么充满爱意的看着秦蔻儿,轻轻拨弄她的发丝,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沉沉入睡,感觉时间如果只是这样的慢慢过,知道两人白头,那就真是没有什么可以相求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蓝麟雪都闭上眼睛,沉沉的似睡非睡,忽然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蓝麟雪瞬间睁开眼,反射性的就先低头去看旁边的秦蔻儿。
秦蔻儿不安的皱了一下眉头。
蓝麟雪赶紧拍了拍,然后自己又小心的站了起来,动作迟缓的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门外的雨中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面目确实很忠实可靠,只是却显得极其刚毅。
老七看见蓝麟雪出来,立时小声说道:“主子,秦天阁的人找秦阁主,说是有急事!”
蓝麟雪瞄了雨中的汉子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冷冷的开口:“秦阁主睡着了,什么事?”
那人正是傻大。
此时看见蓝麟雪,当然知道这就是太子,便赶紧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太子爷,我们真是有重要的事要禀告阁主!”
“我问你是什么事?”
蓝麟雪一向很讨厌将一句话说两遍,偏就有人这么不识时务。
傻大抬起头看了一眼蓝麟雪难看的脸,咬了咬嘴唇,才开口说道:“是两件事。第一件:五皇子现在认定了我们阁主没有死,所以,他现在带着人在大肆的搜查秦天阁下面所有的分舵,而且还抓起来不少人,连大总管都给抓了起来。而且对兰亭苑也是大肆搜查。
还有一件就是秦天阁有几处主坝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的渗水,这情况实在是不应该。这堤坝今年是我们出银子加固的,这不过才是几场大雨,实在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已经调动两边的渔民在处理漏洞了!可是现在大总管也不在,下面的几个分舵主不敢乱拿主意,所以,必须要找到阁主!”
蓝麟雪眉头一皱,冷冷的问道:“秦淮河堤坝漏水,这难道不是扬州知府该办的事?怎么还轮到你秦天阁出银子找人去修?”
“太子有所不知。这扬州知府从来都是只拿银子不办事。每年我们盐商都是拿出来不少银子巩固堤坝的,但是最后却总是不尽人意。最后还是我们阁主看不下去,才拿出银子多加固一些。这秦淮河两岸的人好多都是靠着我们秦天阁吃饭的渔民,我们要是不管,真要是发起大水来,那就更是没人管了!我们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淹没无家可归吧!”
“今天堤坝出现溃漏,扬州的那些官都知不知道?蒋铭知不知道?”
“有了苗头的时候就已经报上去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去看过!”
说到这,傻大似乎极其气愤,双膝跪地的叩头说道:“太子爷,这秦淮河上的堤坝可比不得别的啊!江南水乡万里,一旦秦淮河决堤,那真是要死无数人,扬州城瞬间便会变成一片菏泽。到时候别说是盐,就是人,也都会瞬间给冲走的。今天的这雨是连天雨,最是凶险,几天的大雨下来,那是谁也守不住的啊!太子,扬州几十万百姓,可都指着这秦淮河过日子啊!”
蓝麟雪立时转头去看了一眼老七,老七吓得一激灵。
他们按照吩咐可是只弄了几个小口子,怎么现在就弄的要决堤了一样?
转过头,蓝麟雪微微抬了抬手,老七赶紧走过去将傻大扶了起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五皇子将君言诺抓哪去了?”
“就在五皇子下榻的地方!”
“他是真疯了!我要是再不出手,他就得出去咬人!”
说着,蓝麟雪转过头,看着老七冷冷的说道:“马上派人拿着太子印鉴去徐州,让周昭派兵过来,把蓝修远藏起来的那些黑衣人全给我杀了。不用抓不用审。这些人手里都有徐州大营的兵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现在一定还在四处搜查我和秦蔻儿。
马山把蒋铭和他手下那些贪官都给我抓到河岸大堤上去,告诉老五,我在大堤上等他。告诉他,他再敢碰秦天阁的一个人,我就把那些官员全扔下去填河!他不是贤明在外吗?我看看他今天能有多贤明!将城里的官兵衙役全都给我滚回去,要是再敢扰民到处搜查,我就让他们不用再回家见老婆孩子了!”
“是!”老七冷冽的回答。
“从现在开始,太子卫队的人开始全面接手扬州事物,要是有人敢阻拦,先杀后奏!”
“是!”
傻大从来没想到蓝麟雪竟然如此气势凌人,皇威震天的事他算是彻底有了见识。
霜花低头看着傻大,目光放的很柔和,“你现在去吧,告诉那几个阁主,所有的事都不要慌乱,该救人救人,该安抚安抚!至于堤坝上的事,我会和你们阁主解决的。君言诺要是放出来了,就让他直接去堤坝等着!”
“是!”
傻大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满是信心的掉头走了出去。
老七看着傻大的背影,小声在蓝麟雪身边说道:“爷,这五皇子那边咱们是不是要动手,也抓几个他身边的人,震慑一下他啊!昨天他出手可是半点情分都没留啊!”
蓝麟雪冷笑一下,看着外面连绵的雨水冷然说道:“我当然不能轻易的让他这么过关!他杀了多少人,这次我就让周昭杀了他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和精锐,既然他漏了出来,我就不能让他再带回去!而且,扬州从蒋铭开始,全部都是胡天庸的弟子门生,这次我就要全部拔掉,然后安排咱们的人过来,必须将盐税这块拿下来!我让老五这次丢了人也丢了钱!”
“那咱们那个堤坝还炸吗?”
老七对这件事也和霜花一样耿耿于怀。现在秦淮河上缺了几个洞,都惊慌成这样,如果真的在那几个县城炸了堤坝,那将是惨绝人寰,简直想都不敢想。
蓝麟雪冷着脸,容颜上展露出一种少有的刚毅和冷硬。
“我只要一天占着这个太子的位置,天下的风雨就不会停!我和蔻儿去跳崖的可能就永远都存在。以前只有我自己,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放弃,但是现在有了蔻儿,我就绝对不能让她也成为他们的箭靶,所以,我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只有我不做这个太子了,他们才会疯狂的互相撕咬,这样,我才能将他们逐一宰杀!所以,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绝!”
老七看着蓝麟雪,满脸都是不忍的神色。
为了眼前这个被逼到绝境的太子蓝麟雪,也为了那些即将逝去家园的百姓。
江山风雨情,只是面前这场风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