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竟然还有不少人没看着李修,实在是人太多了,他被挤在后面,有看见他的见他一直没说话,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你还要把爹抓起来不成!”孙有根看见宁清的态度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宁清忍不住踹了一脚面前的桌子,面前的桌子瞬间四仰八翻,“碰”的一声巨响,给不少人吓了一跳。
桌子上原本还有不少水果瓜子跟着一起散落在地上。
“我什么意思?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别人都是个傻子,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个事不扯明白,谁都不要想善了。”
她一脚踢开滚落在脚边的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孙有根,“想空手套白狼,打量着女儿长大了来摘果子,天底下哪这么多的好事等着你们。”
“说实话,你都能找到供销社的去,难道就没打听打听我是什么脾气,真以为我是个泥捏的,能让你们为所欲为!”
“刚才可是你亲口说遗弃我的,满堂的领导可都听得真真切切呢,就连公安同志也在场,全听到了,这可是犯法的行为啊!而且,你们家竟敢杀人,我那个可怜的四姐被你们活活溺死!”她的声音尖锐,似乎像刀子一样。
她一步步的向李修走去,周围有不少人甚至情不自禁的给她让开路,甚至也不敢说话。
“公安同志,我实名检举揭发,孙有根一家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不仅杀婴、弃婴,而且这种恶习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刚刚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些罪行,甚至整个汽水厂从上到下都对此心知肚明却选择默许!这简直是目无法纪、肆无忌惮!”
众人脸色骤变,谁也没有料到宁清带公安来竟然是为了举报亲爹,孙有根猛地跳了起来,脸上原本慈祥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他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宁清斜视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别忘了,刚才你们所说的每一个字,公安同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在场的领导,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几位,即便你们是一个厂子的,但我想各位应该还不至于糊涂到是非不分、包庇罪犯的地步吧?更何况这可是杀婴啊!再怎么幼小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呐。”
“还是说你们汽水厂,全都目无法纪到这种程度,觉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和死一条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孙有根原本满腔的怒火,在听到宁清这番轻描淡写却又字字诛心的话语后,瞬间被扑灭得无影无踪。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甚至有些狰狞扭曲,心中对宁清产生了深深的怨恨,却又有些害怕,毕竟公安是真的来了,难道宁清真会抓他?
他忍不住望向张厂长,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两句话,好好管教一下宁清。
“宁清啊,”果然如孙有根所愿,张厂长开了口,哪有女孩子像她这样嚣张跋扈的,“你这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从古至今哪有子女状告父母的道理?”
宁清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甚至还不屑的笑笑,“是啊,自古以来的确没有儿女杀害亲生父母的!可是这田坝间、池塘里却多的是死于非命的女儿!”
孙有根还在挣扎,张厂长被宁清不软不硬的顶回去下了面子,他脸上挂不住,忍不住看向儿子。
“张烨你跟她说,她现在像什么样子,如果真要是这样,那咱们两家的婚事我就要再考虑考虑了。”
“爸!”张烨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高声大喊起来。
“噗嗤......”宁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冷眼旁观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只觉得他们可笑至极。
“难道你们认为我还会考虑这门亲事吗?”宁清冷笑着反问道。
张烨瞬间白了脸,急忙跨步向前,试图解释道:“清清,你别误会,我爸他刚才一时冲动说错话了,你不必在意......”
未等他把话说完,李修好像无意间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宁清身前,面沉似水地掏出一副手铐,并冷冷地道:“关于这些事情,你们可以稍后私下解决,但请不要干扰正常执法!”
话音刚落,李修便朝着孙有根走去。直到这时,王转花似乎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你究竟想怎样?你到底要做什么啊!老天爷啊,哪有女儿告自己亲生父亲的道理,简直太没有天理啦!”她惊恐万分,立即跪倒在地,紧紧抱住自家男人的双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竟然真的要去告发自己的亲爹,真是无法无天。”
“这里边有误会,大家都冷静一下,好好沟通,老孙你先表明一下态度嘛。”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劝解起来。
宁清冷面无表情,对于周围人的话语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不再多看张烨一眼。
李修则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一副手铐,目光投向王转花,厉声道:“你们家还有溺婴的行为,这事就是你干的吧,跟我一块回警局接受调查吧!”
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屋内的围观人群,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家可千万别把这当成一件小事,孩子哪怕再小,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这是一桩人命案!”
牵扯到人命似乎总是不一样,说到溺婴几个字似乎轻飘飘的,没人放到心上,甚至习以为常。
总而言之,溺的大多数都是女婴,这是默认的习俗,特别是他们这个小沿海城市,重男轻女更是严重。
没人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可当李修说这是出了人命的时候,他们似乎才能琢磨出一点味道,孩子再小也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