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着把孩子放在老家,让爸妈帮忙带一下,她回去上班赚钱养家。当然,每个月肯定会给爸妈一笔钱的,算是工资也好人情也罢,总之不能让他们白帮忙的。
可是现实又给了她沉痛的一击。
甚至是致命的一击。
她刚开始回家时,爸妈都很高兴,抱着孩子一个劲的亲热,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三天后,她在吃完午饭后和家人聊天,吞吞吐吐的说自己离婚了,带孩子回来是投奔父母想让他们帮忙带一下的。
此话一出,家里立刻炸锅了!
姜父暴跳如雷,姜母也惊讶唏嘘,弟弟弟媳也很意外。
因为是假日,姐姐又带着孩子回老家了,所以姜广白夫妻俩也从省城回来了,一是看自己的孩子,二是和姐姐团聚。
看着家里人的反应,姜南星把离婚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她以为家人会气愤的为她出头,为她委屈,找韩棣棠算账,或者是痛骂他一顿,亦或是安慰她一番让她放宽心,给她当后盾度过这个难关。
万万没想到,父母把她痛骂了一顿。
母亲石香薷用手指头点着她的脑袋,“你呀,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们商量,就离婚了?还有脸回来找我们给你带孩子?”
她很惊讶,“妈,我都和你说了,他们一家都那样欺负我,我都过成那样了,你不心疼吗?还让我继续?何况他还动手打我,不离婚等着被他打死吗?”
石香薷:“打死你活该!当初我就不愿意你和他结婚,这会儿离婚知道找我们了?”
姜南星震惊的睁大眼睛,“妈,你什么时候说这话了?我记得你当初不是挺满意的吗?”
“我不满意能行吗,谁让你愿意的?我们要阻止你,你将来对我们有怨言怎么办?我们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你们也不愿意啊?那为什么你们都不把话说在前面?!我又不是恋爱脑,你也不用像别人父母那样拼命阻挠,但凡你明确表达你的观点,说你不同意,那我肯定不会和他结婚的。我也很在乎你们的看法,我也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啊!”
石香薷:“我们也不是对小韩多不满意,主要是太远了,我们不希望你远嫁。”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也想着近嫁,可是哪里有人?你给我安排的相亲,我是不是都乖乖去了?结果呢,连你都看不上那些人!没一个能成的。现在怪我远嫁?那会儿还怪我自己没本事不能谈一个呢,好了这个是我自己谈的,你又说这样的话!”
大家都不吭声了。
片刻后石香薷又道:“反正我不可能给你带孩子的,我这还给你弟弟带孩子呢,我怎么忙的过来?”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姜南星努力平复情绪笑道:“妈,侄女都一岁多了,会走路也会说一些话了,好带了。再说咱们家现在没什么地了,不是都拆迁征收了一部分吗?以后爸也不要打工了,他每个月挣多少,钱我来出,你和我爸能不能一起帮我辛苦带一下孩子,费用我每个月都会打给你们的。”
说完她又补充,“顶多帮我带到孩子上幼儿园,实在不行帮我先度过这段时间,后面我再想办法请人或者怎么着,行吗?”
姜广白也插嘴:“妈,你就给姐带吧,我的孩子我带回去让我丈母娘帮忙一段时间。”
弟媳立刻道:“那怎么行?哪里有外婆带孩子的?”
姜广白:“怎么不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将来还不是我们养老?她现在闲在家里也没事,帮忙带一下怎么了?你平时大包小包的给她买,也没给我妈买过啊!何况我姐现在有困难,我妈也帮我们带这么久了。”
石香薷吼道:“你俩别吵了!我不会给你姐带孩子的,刚才有句话说对了,哪里有外婆带孩子的?奶奶带孩子天经地义,外婆凭什么带?”
说完她冲姜南星道:“你这孩子姓韩,就该她奶奶带。你傻呀你把孩子争取过来没人带?把她丢给她奶奶带去,我带不了。”
“……”
姜南星大脑死机了一分钟。
随后喃喃道:“妈,这也是我的孩子啊,管她姓什么都是我生的,和你也有血缘关系,跟广白的孩子一样啊,都是你的后辈啊,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能一样吗?你这孩子姓韩,我们这孩子姓姜。一个儿子的孩子,一个女儿的孩子能一样吗?”
“我糊涂了,儿子的孩子和女儿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说儿子和女儿不一样?都是你孩子的孩子啊!”
姜远志解释了:“儿子和女儿当然不一样,我们这的风俗都是奶奶带孩子,你看这村里只有村头那一家是在给她女儿带孩子,村里人背后谁不笑话她?说她傻,带了也白带,总归不是自家的。”
“?!”
姜南星的嘴半天合不拢,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
石香薷继续说:“还有,离婚了就不要往娘家跑,邻居知道了不笑话啊?大家都以为你嫁的不错过得很好呢,这不是让我们跟着你丢人吗?当初是你选的人,现在找我们负担?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又不欠你的。”
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妈,你们还是我的家人吗?你们是我的父母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结婚了再回来就是亲戚了。好吃好喝招待你几顿就行了,怎么还想着给娘家找麻烦呢?”
“我只是结婚了,又不是卖给人家了,怎么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你这些言论不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悟,“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原来你们真的重男轻女?原来我竟然也遇到这种事?不是吧!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会变成这样啊?”
石香薷反驳:“谁说我们重男轻女?没有的事。从小我们对你怎样你有数,广白有的你都有,虽然不富裕但也没亏待过你,还辛苦供你上了大学,这叫重男轻女?你看看真正重男轻女的,学都不让女儿上,很早就让她们打工去了。”
“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你们是比他们强一点,你们是隐形的重男轻女,不然你们刚才会说出那些话?什么女儿儿子不一样?妈,我从小到大没有自卑过,一直很骄傲我的父母一碗水端平,对我和弟弟一样的,这是我自信的资本。你们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真相!原来你们骨子里和别人一样?”
石香薷还是不承认,“我们没有,对你们都一样。”
她流着泪冷笑道:“是,我承认,成长的过程中你对我们都一样,所有的改变就是结婚后!结婚,是分水岭。现在想想我真傻,其实我早有第六感的,只是一直不敢细想,不想承认,不敢面对。当初结婚时我就感觉到你们不管不问不负责不善后的态度了,一点对女儿的那种责任心都没有,我还和夏云苓叽咕呢。”
“其实那时或者更早,你就把我当做外人了,泼出去的水和你无关,亲戚?哈哈,既然你说对我们都一样,又不承认重男轻女。请问你为什么把我当亲戚,把你儿子当自己人?给他带孩子心甘情愿,还说天经地义?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天经地义的事!谁说奶奶就天经地义带孙子的?我求我婆婆带,还给发工资给钱买东西的,请问你儿子儿媳妇给你买过吗?”
“自从上班后我就没花过你们的钱,结婚前每年都给你们钱,就想着把我四年大学的费用还给你们,毕竟养我成人是你们的义务,成人后的花费就不是义务了。我给你们的钱足够支付我四年的花费了。哪怕婚后我也经常给你们买东西孝顺的,从来没有觉得因为结婚就改变了我们的关系,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也没有一分钟想过不给你们养老,我甚至想着努力挣钱买一套房送给你们,接你们养老。做这个打算时,我甚至没想过和你们儿子一起承担,就算我独自养你们都没事。”
“可是现在你告诉我我是外人,是亲戚,还嫌我离婚丢人?还拒不承认你们重男轻女?请问你们的儿子上班后给了你们多少钱?你给他带孩子,他给你买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土地拆迁的钱你们拿去贴补他们省城买房了,可是那个房子你们住过吗?两室一厅的,留有你们老两口的房间吗?你们是打算让儿子一人养老,将来不用我这个外人吗?”
石香薷恼羞成怒,“你别管,农村都是儿子养老,放心,我们不找你,你那房子我们也不去住。我们到时就找儿子!”
弟媳大叫:“妈,这可不行,怎么能找我们一家呢?你把女儿养大,她也必须给你养老!”
姜南星冷笑,“妈,你听听。你觉得能指望上吗?你确定不用我吗?”
石香薷气的脸通红,“你们都不管我算了,我饿死,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多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