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都在往禁军那汇聚,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我们听说朝廷要招人去关北开荒,我们也想去碰碰运气。”
“你之前还说人家人老珠黄了,这不就不在你眼前惹你嫌了么。”
“是啊是啊,妈妈,我们听说去了就能分到土地,没准还能嫁个好人家呢!”另一个姑娘也跟着说道。
那些还没调教好,性子烈的,愣是顶着一身的伤痕,就跑到了禁军面前。
“求您救我出去,我愿意去关北!我不要留在这里。”
这些姑娘们,大多都是被拐卖来的,心里早就盼着能离开这个火坑了。
如今有机会出去,自然是想也不想就跑了。
“哎,我的好姑娘们,你们可不能听信谣言啊!那关北苦寒之地,哪里是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家能受得了的?”
老鸨苦口婆心地劝道。
“妈妈,你就别劝我们了,我们心意已决!”
“是啊是啊,我们就算是在关北种地,也比在这里强啊!”
姑娘们根本不听劝,一个个都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老鸨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有些青楼的老鸨们却不以为然,撒泼打滚,就是不让禁军带人走。
还有些高喊着自己背后有人,谁要是敢带走她的姑娘,绝对没有好下场。
禁军对视一眼,直接将人扣住。
并且将青楼查封,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动作就像是演练了好几遍。
还有些青楼的初衷只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姑娘,也从不逼迫她们卖身。
遇到此事时,老鸨主动将姑娘们的名字填了上去。
并且催促着她们收拾好行囊,叮嘱着她们:“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互相照顾。”
“这一路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到了这个时候一定要相互扶持,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妈妈……”
姑娘们感动地眼泪汪汪。
她们知道,妈妈这是为了她们好。
“好了,都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去吧。”老鸨催促道。
姑娘们擦干眼泪,依依不舍的去收拾东西。
老鸨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一送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她不后悔。
这些姑娘们,都是苦命人,如今能有个机会重新开始,她又何必拦着她们呢?
一连几天,青楼附近都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也都得知了这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发现并不是只有京都这样,而是整个大燕都在这么执行。
他们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恍惚。
似乎这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执行的效率高了很多。
百姓们大多都表示赞同,觉得这些女子大多出于无奈才会进入青楼,现如今,陛下和公主给了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
各郡县的人很快就集合完毕,随着军队一起踏上了去关北的路。
又过了一个月,李老板那传来消息。
“公主,你猜的没错,那程家的人,真的把钢刀卖给了北疆。”
“而且是皇室!”
林纾强忍着笑意,耷拉着嘴角,说道:“好,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
等李老板走后,林纾才不用忍耐,嘴角上扬,嘿嘿的笑了出来。
一路小跑就去找她爹。
到了皇宫中,林纾抱着皇帝腿,开心的说道。
“爹爹,计划可以实施了!”
“嘿嘿,那程家真的把刀卖给了北疆皇室,这说明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系。”
“有了这个开始,他必然会承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林纾信誓旦旦的说着。
皇帝摸着林纾的脑袋,“这次倒是知道先跟爹爹通气了。”
林纾仰着小脸嘿嘿笑着。
让皇帝忍俊不禁。
“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开始今天的任务吧。”
“皇帝把一堆奏折推到了林纾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了。”
林纾扭扭捏捏的不愿坐在皇帝身边的小桌子上。
“爹爹,我还要和邱凡说此事呢!”
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瞧了一眼林纾,就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着。
“你是公主,什么事都要你亲自去说像什么话。”
“让德力或是旁人去。”
“以后这个国家都是你的,要是什么你都亲自去做,只怕累都要累死你。”
“就你这小模样,还说批改奏折累,让你到处跑岂不是更累。”
林纾欲言又止,最后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凳子上。
打开了面前的奏折,小声地唤了一声:“德小力,这就交给你了。”
德力公公十分欣慰,十分欢快的领命出去了。
德力公公的举动,让林纾看的直撇嘴。
“就这么想让我待在皇宫里么!”
林纾气愤的嘟囔着,皇帝笑道:“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这么精力充沛。”
“也就是你这丫头愿意跑一天。”
望月楼内,邱凡得到了德力公公的消息,笑着说道:“我这里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武器都已经转到了外地的仓库中。”
“程家绝对不会发现的。”
德力公公浅笑,“那就劳烦邱老板上心了。”
“不知道这中间人,邱老板用的是谁,可会走漏消息。”
邱老板拱手道:“德力公公不必担心,此人和程家有仇,必然不会反水。”
“还请您回去和公主说清楚,必然不会让她失望。”
邱凡说到这,顿了下。
对着皇宫的位置拜了三拜。
“草民谢陛下,谢公主殿下。”
德力公公轻声笑着。
“我会如实告诉公主的。”
临江镇中。
“当啷!”
年轻的铁匠将一块烧红的铁块丢进了水桶里,升腾起一阵白色的水汽。
“程老板,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汉子用粗糙的手指了指身后的仓库。
程飞背着手,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仓库里光线昏暗。
借着微弱的光线,程飞看到仓库里堆满了兵器。
程飞随手拿起一把长剑,入手冰凉,寒光逼人。
“好剑!”
程飞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自然,这些可都是我我们家的祖传秘籍。”
汉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程飞眼神一动,看着铁匠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这是你做的?”
汉子眼神骄傲,“那是自然,这临江镇谁不知道我这手艺。”
汉子还想吹嘘。
程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吧,这些兵器,你打算多少钱卖给我?”
汉子嘿嘿一笑,说道:“客官,您也知道,我得这些兵器可是上等货。”
程飞有些不耐烦了,“少废话,你就说多少钱吧。”
汉子却笑着不说话,“客官,您觉得多少合适。”
程飞轻笑,“我给你个公道价,五百两一把。”
汉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飞。
“客官,你要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呢,门在这边。”
“咱们谁都别耽误谁的时间。”
“慢走不送。”
程飞挑挑眉,“那你说多少合适。”
“您若是真的诚心要,一口价,五千两银子。”
汉子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什么?五千两?”
程飞听到汉子的话,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不去抢?”
汉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客官,您可别嫌贵,这可是良心价了。”
“俺这武器,在望月楼可是卖了一万两啊。”
“这已经给你打了对折,已经很便宜了。”
程飞恨得咬牙,他没想到这土老帽在这年不拉屎的地方都能知道这件事。
“莫不是有人想要框我。”
他福灵心至,忽然想到这里。
不禁就有些怀疑。
那铁匠听到程飞这么说,也不惯着。
“爱买不买,还框你。”
“你不要,老子卖到望月楼,望月楼虽说开的价格低了点。”
“但是至少人家爽快,只要我同意,这银子立马送过来。”
程飞还在怀疑,有些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旁边一小童跑过。
“卖报卖报,京城传来的最新报纸。”
程飞听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家负责给皇帝免费运送报纸,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就应该迟点运到这里。
那铁匠笑道:“程家大少这下知道了?”
“俺们做小本生意的,可不诓人。”
程飞这才不再怀疑,看着铁匠道:“望月楼出价多少?”
铁匠撇了撇嘴,表情十分嫌弃。
“三千五百两。他们也忒小气了,一万两的东西,就分我这么多。”
“你要是真的想要,四千五百两。”
“最低价了,再还价就免谈。”
程飞冷笑,看着铁匠。
他早就看出这汉子是个贪财的主,没准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程飞突然说道。
汉子有些不解,“什么条件?”
他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你把这些兵器,全部都送到晴川去。”
程飞淡淡地说道。
“什么?晴川?”
铁匠十分惊讶,脸色不好。
“客官,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那晴川已经是边陲之地,这一路上山高路远,万一遇到山贼土匪,那我可怎么办?”
程飞笑着说,“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你的。”
铁匠彻底黑了脸,“护送我去?”
“到底是护送还是黑了我的货物还不好说呢。”
“你这人倒是麻烦,人家望月楼可没这么多规矩。”
“不仅护送银子过来,还自己把货运走。”
“你倒好,算了算了,俺也不做你的生意了。”
程飞听到这汉子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
拍了拍手,“你当真以为在临江镇,我就不敢动你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还想留你一条小命,让你继续给我们程家打铁。”
“你既然这么不懂规矩,我看也不用留着你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程家的人就围到了仓库门口。
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武器。
除了棍棒,还有各种刀剑一类的。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程飞转身走出了仓库。
那汉子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一把拉开仓库后门,大声喊叫着。
“来人啊,有人劫货啊。”
“这货要是被人拿走了,你们的钱可就都没了。”
临江镇的人一听,这怎么行。
立马抄上家伙,就向铁匠铺赶去。
不仅如此,还惊动了官府。
程飞的人间官府的人来了,哪里还敢放肆,乖乖的站在程飞身后。
府衙的人一见是程飞,顿时一脸为难。
“程公子,您瞧瞧这事闹得。”
“如今管得严,这人群中没准就有皇帝的眼线。”
“如今咱们可不敢随意行事啊。”
“不然您跟我们走一趟。”
他这边话音未落,赶来的人就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谁要劫货!”
“老子抽死他。”
程飞一见情况不好,对方人多势众,心里就有些怂,生怕被人打死在这。
他虽然有钱,但是他不傻。
他如今被围住,只能让这汉子谅解。
他连忙对汉子说,“兄弟,你说的价格我答应了,不就是一把武器四千两么。我给我给。”
那汉子冷哼一声,“晚了,现在没有五千两,你就别想出我们临江镇。”
程飞听到这话,心中一哆嗦。
“我给,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取钱。”
汉子冷哼:“你们最好快点,不然让你们少爷一块块的回去。”
“另外我只要银子,不要银票!”
程飞的腿瑟瑟发抖,也没人告诉他这汉子这么莽啊。
他赶紧派人回去取。
直到三日后,银子才全部凑齐。
为了这些武器,他们可是花费了大量的钱财,如今他们商铺的现钱,几乎都集中在这里了。
他咬了咬牙,安慰自己。
“高价卖到北疆他就赚了。”
“这点钱算什么,到时候可是翻了几倍。”
银子来了以后,汉子倒也诚信,将人送走了。
程飞带着人把货物运往晴川,这里有他们的人,只要他们安稳的出了晴川,绕过关北后就能通往北疆赚钱。
好在一路顺利,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他暗中沾沾自喜,“老天爷就是偏爱我。”
“这顺利的几乎没法形容,就连匪类都没碰见,爽。”
京城中的林纾听了这则消息,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爹爹,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蠢啊。”
皇帝敲着林纾的小脑袋,“你这小家伙,他要是不蠢,咱们能那么顺利么!”
林纾点点头,继续说着:“也不枉我们剿匪,就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到达。”
林纾瞧着皇帝歪着脑袋问道:“爹爹,你说北疆会有这么多钱给没?不会被扣下来吧?”
皇帝摇了摇头,“不会,他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协议。”
“咱们等着就是,他们只要进了我们大燕,就直接拿下。”
林纾眼中的兴奋之色渐浓。
程飞志得意满,押着满车的银子,准备从晴川进关。
他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被放入家中银库。
就在他美美幻想的时候,一支军队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程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来者何人?竟敢阻拦本少爷的去路!”程飞色厉内荏地喊道。
将领冷笑一声,“奉陛下之命,协助关北开荒,特来征收军资!”
程飞一听,顿时慌了神,“你……你们这是抢劫!”
将领懒得跟他废话,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程飞等人团团围住。
程飞带来的护卫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程飞眼看情况不妙,拔腿就想跑。
“想跑?给我拦住他!”将领一声令下。
几名士兵立刻追了上去,将程飞按倒在地。
程飞拼命挣扎,破口大骂,“我们可是给陛下做事的,你这么对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将领走到程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陛下的人?”
“陛下的人可不会把精良的武器卖给敌国。”
“你这明明就是叛国通敌。”
“给我拿下!”
程飞被押解回京,一路上他都在祈祷,祈祷他的父亲能够救他。
京城。
程府。
程富一大早就听到了儿子在临江镇被人扣下的消息。
他顿时慌了神。
“来人啊!”
“快去打听消息!”
“快去!”
下人们急匆匆地跑出去,四处打探消息。
程富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心中忐忑不安。
“明明说是一路顺利,怎么忽然就被人扣了。”
“临江镇那地方,一向是鱼龙混杂,随便装扮装扮,也是能够混过去的。怎么就被人抓了呢。”
“况且他们的路线是我打点好的,没有旁人知道。”
“难道是打点的人中出了内鬼。”
他越想越担心,最后决定亲自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诡辩过关。
但是他心中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最好能跑到北疆或是狄阑,只要他还有命,没准还能再生个儿子。
“来人,备车!”
“快,我们快走。”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群禁军突然出现,将程府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
程富心中一惊,立马心中就有了答案,顿时就向着后门跑去。
跑到一半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他就知道那些人已经破门而入了。
哪怕后门也不安全,于是就准备从府里的狗洞钻出去。
谁知他从狗洞钻出来,就被人抓住衣领,摔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要干什么?”
程富惊恐地问道。
“奉皇上旨意,查封程府!”
禁军统领冷冷地说道。
程富立马做出无辜的模样。“查封程府?”
禁军首领见他这模样,并不打算和他多说,直接将他押入大牢。
大牢中,程富拼命嘶吼着。
“为什么?”
“为什么?”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疑问。
好不容易有人经过,他赶紧将怀中的钱袋子取出,塞到狱卒手中。
“求你,你帮我出去,只要你能帮我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求你放我出去,我不能待在这里。”
狱卒掂量着钱袋子,上下打量着程富,冷笑一声,就把钱袋子扔了回去。
眼中满是讥讽和怜悯。
“还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真是可笑。”
程富在地牢的间隙,禁军们行动迅速,将程府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甚至连地砖都被撬起来检查。
这行人中甚至还有墨家制作机关的好手协助,就是怕漏了什么秘库一类的东西。
程富在监牢角落瑟瑟发抖,不时有老鼠吱吱叫着,嚣张的从他身边经过。
他不理解,怎么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他若是出不去,家中藏着的那些秘密被发现,足以让他死一百次。
大理寺。
程富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恍如隔世。
曾经,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那时候他身为原告,一直欺压百姓。
利用钱财篡改事实。
如今他也跪在了公堂之下。
“程飞,你可知罪?”
大理寺卿威严的声音在公堂上响起。
程富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要狡辩,然而,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都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根本无从抵赖。
“来人,宣读罪状!”
大理寺卿一声令下,师爷开始宣读程富的罪状。
“程富,你勾结官员,偷税漏税,欺压百姓,罪大恶极!”
“不仅如此,你的儿子强抢民女,杀人父母。甚至走私武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程富听着自己的罪状,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想要反驳,想要狡辩,然而,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今天了。
他儿子是被皇帝算计了,只怕望月楼卖出的那一把,就是皇帝的东西。
而望月楼也是皇帝的东西。
他悲愤欲绝,想要喊冤。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无力。
“来人,将罪犯程富押下去,等候处置!”
“待到程飞归来,游行三日后问斩!”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宣判道。
京城街头。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今天是行刑的日子,许多人都涌上街头,想要亲眼目睹罪犯伏法。
程飞无力的窝在囚车的角落,忽然听到铁匠的声音。
“程家狗贼,你们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