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向晚自嘲的笑了一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在愤怒之下她甩了萧惊云一巴掌，是因为不甘心，恨意，但是平静下来之后却也猜测，或许萧惊云不记得她另有隐情。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这么多年困在我心口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我恨了你们十年，怨了你们十年，却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思卉，就这样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老了，有些事情埋葬了就埋葬了吧。你们也有了孩子，我也找回了我的女儿，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向晚。”
秦思卉泪眼朦胧，心口处像是要窒息一般，难受的她喘不过气了。
她知道自己亏欠了向晚，其实当萧惊云的身体好了之后，她满可以将他脑中的银针取出来，但是她不舍得，她也爱这个男子，所以就自私的拥有着他，也曾安慰自己，向晚已经不在了，又何必解开他的记忆让他徒增悲伤呢，其实说起来，只不过是她自私而已。
“当年我们三个人到处游离，我虽然与惊云认识并且相爱在先，我却也知道你同样钟情于他，并且为了断了这份念想，甚至早早成婚，嫁给了你的大师兄，这份情我也是知道的，今日你耗费治愈灵力救治了我的女儿，所以过往的一切就这样算了吧，惊云的记忆你莫要为他解开，如果他恢复了那段记忆，你让他如何面对你，面对我，面对这几个孩子……！”
古向晚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终将是做了决定。
秦思卉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只是一遍遍的呢喃着对不起云楚。
“向晚，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
秦思卉一边摇头，一边不停的呢喃，这些年她也同样是被自责所困扰。
“什么都别说了，云楚醒来，我会带她回仙云宗，出去吧，外面的人应该等急了。”
“不，向晚，你还活着，我不能在继续自私下去，我会解开惊云的记忆……！”
秦思卉抓住古向晚的胳膊，挡住了她要离开的脚步，此时此刻，她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面这一关。
“不要，你们还有个儿子，年岁还小，而且若是惊云恢复了记忆，你让他如何选择，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们两个人他终究是要辜负一个，但是若是他记忆恢复，最痛苦的人只能是他，思卉，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吗？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他，所以才恨他，但是近日从你口中听到过往种种，我突然就放下了，我爱他，却不想再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幸福就好。”
秦思卉透过烛光的影子望向古向晚的侧脸，这个女子，她最好的朋友，时隔了这么多年，心胸却仍是这样的豁达，她却是不及半分，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古向晚已经推开了门，示意秦思卉出去。
外面的人见到秦思卉出来，都围上来询问云楚的情况，古向晚却是将门给关上，转身回到了云楚的床榻边上，握住云楚的手，感受到她温热的肌肤，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对秦思卉说完那些话她就控制不住了。
她也会有恨意，恨老天不公，恨苍天无眼，恨命运不公。
但是，她经历的种种，到最后最对不起的却还是这个孩子，到最后也没能给她一个健全的家，没能让她的父亲知道她的存在。
云楚的睫毛颤了几颤，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充足，有月光投射进来，也有烛光晕染。
刚才古向晚与秦思卉的谈话她都听到了，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奇异的她听到了这些话。
此时，古向晚正低着头垂泪，并没有发现云楚醒来，此刻在无人的夜里，她将全部的悲伤都倾泻了出来。
“别哭了。”
古向晚正哭的忘我，却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震惊的抬起头，就看到云楚正默默的看着她。
“楚儿，你醒了，吓死娘亲了。”
古向晚显得很激动，握紧云楚的手，又哭又笑的模样。
云楚看着古向晚，心下一阵柔柔的感动，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很是贪恋。
“刚才你与秦思卉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云楚动了动，感觉没有那么疼，于是翻了个身子。
“听到了？”
古向晚原本以为这个谈话只有她跟秦思卉两个人知道，却没想到云楚虽然是昏迷，却是听到了全部。
“你怪我，怪娘亲吗？”
古向晚的眼神中有些期盼，还有些小心翼翼。
云楚却是摇了摇头，“不会，哪有女儿会真的怪娘亲的。”
云楚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历经了生死，方能看清楚什么最可贵。
古向晚也苦，爱而不得，在恨中挣扎了这么多年。
“楚儿，娘的好女儿。”
握紧云楚的手，哭的双眼通红，这几日她都没怎么闭眼，眼睑下都出现了大大的黑眼圈。
“娘，别哭了。”
原本以为喊一声娘亲会很困难，却没想喊出来之后只有温暖的柑橘。
古向晚连连点头，还好她悔悟了，还好她的女儿没有恨她。
“娘，你去睡一会儿吧。”
“好，娘亲就守着你睡。”
云楚刚刚醒来，古向晚自然不舍得离开，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也知道云楚身体虚弱，索性就趴在床边上，准备将就一晚。
“娘，你上来我们一起睡吧。”
云楚的身子往里面挪了一下，她知道古向晚这几天照顾她的很辛苦，现在她醒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趴在床边睡呢。
古向晚的眼睛又红了，却也是脱了鞋子睡到了床上，与云楚躺在一起。
那年之后，她竟然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平静和心宁过。
而云楚亦是觉得心暖，她一个人漂浮惯了，自小家里遭难，她再也不曾体会母爱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她与古向晚躺在一起，才真正的觉得她就是沐云楚，沐云楚就是她，古向晚就是她的娘亲。
纵使古向晚当年将小云楚仍在了沐家，但是多年以后知道她的故事，与她躺在一起，她的心里没有半点责怪，这就是母女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