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厌吗。”
“为什么又来我眼前蹦跶?”
差不多的厌烦,曾经听过很多次。
但这次,苏苡落是真的听得心脏一阵阵抽疼,像是被什么在翻搅一样。
强忍着要被骂哭的难受,苏苡落点着手机说:
【陆同学,我只是经过,刚有个同学扭到脚了,我送她回来,我不知道你住这里。】
陆砚迟听着她蹩脚的借口。
冷冷转身,“那别再让我看到你。”
苏苡落急,一边点着手机一边追:
【陆同学,对不起,我看到你阁楼的书了,你明明都自学完了高中课程,为什么不参加高考……】
陆砚迟脚步陡然停下,脸色绷得紧紧的,“谁准你上我家的?信不信我告你入室抢劫?”
【我、我没偷东西……】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陆同学,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明明能考清北,为什么要放弃,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你能不能告诉我?就算我不能解决,可还有王老师,还有学校,王老师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去参加高考……】
“你想多了,我高一就把高三课程都学完了。后来觉得学习没劲,玩了赛车更觉得学习没用。”
陆砚迟冷冷冰冰,“所以别再来烦我,我对高考根本没兴趣,那些书之所以还留在那里,不过是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你懂了吗。”
说完陆砚迟头也不回地上楼,顺便把楼栋的单元门给关了。
苏苡落听着那滴滴的上锁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原来他是早就把课程都学完了。
他也果然更讨厌自己了。
整个人都比以前冷了好几个度。
但又吸了吸鼻子,她还是忍不住从兜里拿出了便贴纸写:
【陆同学,对不起,我不该没经你允许就进你家门,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但你记得要继续去做针灸啊。】
【头痛很不舒服的,你不能光靠止疼药。】
【陆同学,去医院治好吧,别让小病变大病了。】
写完,苏苡落把便贴纸塞进了301的信箱里。
又后退几步,朝着三楼望去。
窗台有种着盆栽。
看阳台还很大。
那盆栽是向日葵吗,已经有花苞了。
陆砚迟现在住在明亮的房子里。
多好呀。
她该替陆砚迟高兴。
他终于离开了那破旧的老街区。
就是,他要能参加高考有更大的舞台就更好了……
苏苡落心头还是遗憾。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他。
至少现在陆砚迟已经很好很好了。
而自己,真的没有借口再来烦他了。
陆砚迟,记得要去治好你的头痛呀。
苏苡落又凝望了一会儿。
离开。
“人家都没影好几分钟了,你立着当柱子干嘛,舍不得就告诉她你得了癌,或许人家小姑娘就想陪着你呢。”
蒋立生站在陆砚迟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陆砚迟收回目光,冷淡,“没有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人家觉得有必要不行吗?”
蒋立生把从信箱里拿出的便贴纸递给他,“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同,你觉得拖累人家不好,人家觉得你瞒着更不好,小姑娘喜欢你就肯定不想你孤零零的走,你也要站在她的角度想想。”
陆砚迟看着那纸上的字。
隽秀干净。
那句‘去医院’,更是和她的人一样,小小年纪,特别喜欢喋喋不休。
一句话重复好几遍。
每天都要叮咛。
这样的女孩,将来要是当了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把孩子烦得恨不得当聋子。
陆砚迟想象着一个小孩子捂着耳朵站在苏苡落面前,而苏苡落扯着那小孩耳朵的画面,忍不住唇角轻扬了一下。
他用大拇指摩挲了几下便贴纸,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蒋叔,你的红烧肉烧焦了。”
陆砚迟转身。
蒋立生嘴角一抽,看着陆砚迟进厨房却又是无奈摇头。
咋就说不听呢。
真想直接告诉小媳妇得了。
……
时间缓缓度过了半个月。
周五晚上的时候,苏苡落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明天赵子明和赵富鹏的案子开庭,需要她出席。
她放下手中的笔,心里很高兴。
终于要开庭了,那两个坏人要被绳之以法了。
而自己……能又见到陆砚迟了呢……
……
杨文斌又是踏着夜色走出警察局。
唉,像他这么尽责的副局真的很少了。
啥时能当上正局呢。
破事太多,有点后悔升上来了啊。
不尴不尬的位置,有点烦人呢。
“杨叔叔!”
要打开车门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奔过来。
杨文斌愣了下,一时没认出来人。
“杨叔叔你好,我是沈安情。”
沈安情恭恭敬敬地做着自我介绍。
杨文斌总算想起来了,沈家的孩子,因为薛家有点交情,不多但也不少的算是有过几回碰面。
但那也是和沈安情的父亲。
和沈安情,杨文斌并不记得自己见过。
“杨叔叔,我知道我突然拜访有点冒昧。”
沈安情知道杨文斌和自己不熟,赶忙先道歉。
杨文斌摆了摆手,“无妨,不过你特意来找我,有事么?先说好,我这人不兴帮亲那套,攀亲带故的事你就别开口了。”
沈安情道,“杨叔叔您放心,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想请您帮我找个人。”
她这半个月一直在想办法找陆砚迟。
可她毕竟人脉有限,怎么都找不到。
她也不敢劳烦爸爸,毕竟爸爸一个从商的,也没啥途径找人,相反被爸爸知道了,估计还得挨爸爸一顿念。
所以她思来想去,想到了薛琦有个舅舅是当副局的。
自己虽然没见过,但长辈间也算是认识。
那自己拜托一下,应该也行吧?
杨文斌挑挑眉,“只是找人?”
“对,就是找个人。”
沈安情递出手中的纸,“杨叔叔,他叫陆砚迟,身份证号我也有,您能帮我查一下,他现在住哪里么?”
杨文斌微诧,“陆砚迟?”
“对,怎么了,杨叔叔您认识他吗?”
沈安情见他这般问,狐疑。
“没,就是觉得这名字挺拗口。”
杨文斌不动声色,问,“他是谁,你找他做什么?”
沈安情眉目染上一抹忧愁,“是我一个朋友,他生病了,我想帮他,可我一直找不到他,所以想拜托杨叔叔您。”
杨文斌眉目又是一诧,“生病,他生了什么病?”
沈安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
“是脑癌,他可能觉得没希望了没有治,但我觉得他不该就这样放弃,现在医疗发达或许有奇迹呢,所以杨叔叔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找到他。”
“……”
杨文斌未语未动。
沈安情不解,“杨叔叔,您听到我刚刚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