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立生红着眼睛说,“砚迟得了癌,本以为能手术康复些,可手术中麻药过敏,没挺过来。”
小虎和茂叔都呆滞住。
“老板你说什么,迟哥得了癌?”
“所以迟哥之前突然辞职,是为了治病?”
蒋立生点点头。
小虎和茂叔都懵住了,好半晌,小虎突然张开双臂抱住棺材大哭。
“呜呜迟哥你怎么会真的是迟哥啊!”
“呜呜迟哥我不信啊!你快起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迟哥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呜哇哇——”
小虎的哭声惊天动地,把蒋立生哭得给愣了下。
一旁的司仪更是沉默着问,“悼词还念吗?”
“念什么念,迟哥没死,迟哥还会活过来的!”
小虎抱着棺材继续哭,一副要把棺材里的人哭活的架势。
蒋立生无奈极了,没想到这种时候,这臭小子倒是很重情义。
直接哭得跟死了自己亲人似的。
他的眼眶也忍不住又红了红,然后对着司仪道,“算了,不念了。”
司仪就下去了。
一时间礼堂里只剩下小虎的哭声。
直到他嗓子都哭哑了,才想到什么,扭过头,继续抱着棺材问:
“老板,苡落妹妹怎么没来?你是没告诉她迟哥走了的消息吗?”
蒋立生叹息一声,“苡落也陪着砚迟进手术室的,可她接受不了砚迟的死,一直昏迷中。”
小虎呆了呆,半晌点着头道,“我能理解,毕竟苡落妹妹一看就很喜欢迟哥,这突然迟哥死在手术台上,苡落妹妹肯定接受不了啊。”
蒋立生又抹了把眼角,“是啊,谁能接受呢,不过你也够了,别一直抱着棺材,你看你鼻涕都糊上去了,脏不脏。”
蒋立生说完嫌弃地拿出纸巾要擦棺材。
却见小虎还是一动不动。
他皱着眉头道,“你快闪开啊,我要擦一擦,总不能这样送砚迟吧。”
小虎抽着鼻子,但还是又滴了一大滩在棺材上。
然后沙嘎着嗓音道,“老板,我好像抱太久手臂僵住了,你帮我拔一下手。”
蒋立生,“……”
茂叔上前,帮小虎把手给收回来。
然后又和蒋立生一起,把棺材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
茂叔眼眶也是红的,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途乖舛。
老天爷,你真的不公平啊!
之后,就是火化。
几千度的火,在焚烧柜中将一切化为灰。
蒋立生捧着骨灰盒。
小虎看着,又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老板,我们现在是去看看苡落妹妹吗?”
“嗯,去看看吧。”
病房里。
苏苡落依旧在昏睡中。
与此同时。
院长办公室。
秦振堂立在窗户前,李院长站在他的身后,一旁还有方医生。
秦振堂问,“那哑巴女醒了么?”
方医生道,“还没,但今天没给她注射药剂,她今天会醒的。”
秦振堂嗯了声。
李院长犹豫了好半晌,道,“秦总,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好……”
秦振堂目光微厉,“那你要不要现在去告诉那哑巴女?”
李院长不说话了。
“好不好是对那青年说的,对他而言,我以后给他的人生绝对比现在好千百倍。”
“一个瘫子的父亲,一个贫穷的底层。”
“我让他脱离这一切,怎么不好?”
秦振堂目光悠长,“再说,你觉得光凭这孩子一次手术,将来就能活下去吗?”
“我让他活得更久,可也不能是无偿的,不是吗?”
李院长长叹一声。
秦振堂拍拍他的肩膀,“我会每年给医院投资一笔钱,你让肿瘤科的医生,好好研究国内外最新的医疗技术。”
“只是让你撒了一个小谎,但它同时也会造福更多人,难道不好吗?”
秦振堂走了出去。
方医生看着李院长,欲言又止。
李院长摇了摇头,“好了别说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那孩子本身也活不久,现在这样,对他未必不好。”
方医生叹息,只是脑中回想那双震惊殷红无法接受的眼睛,终是觉得歉疚。
……
苏苡落缓缓地睁开眼。
白得扎眼的天花板让她迷茫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睛都没反应过来这天花板属于哪儿。
“姑娘你醒了啊。”
熟悉关切声音。
苏苡落扭头看到了蒋立生。
边上小虎和茂叔也欣喜地上前。
“苡落妹妹你醒了,怎么样,能起来吗?饿不饿,还是先喝点水。”
小虎把苏苡落的床头放起来,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苏苡落看了看小虎,又看了看茂叔,最后环视一圈病房,看到了蒋立生放在床头的骨灰盒。
她的瞳眸猛地一缩。
断层的画面像是噩魇冲入她的脑海。
带血的头颅。
满血的脸。
陆砚迟!
“啊!”
苏苡落猛地叫一声,抗拒地看着那骨灰盒,然后从床的另一边下来,就要奔出去。
她不信陆砚迟死了。
这骨灰盒是别人的。
陆砚迟肯定还活着。
他或许在别的病房。
她要去找他。
“苡落妹妹,你别这样!”
小虎红着眼扯住她的手,哽咽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迟哥真的已经去了……”
苏苡落摇着头不肯听。
依旧挣扎着要奔出去。
蒋立生突然说,“姑娘,其实就算手术成功,砚迟也活不了太久的,他得的是脑癌4级,不是2级。”
苏苡落呆呆地顿住,看着蒋立生。
蒋立生说,“真的,砚迟只是不想你为他担忧,又想试一试会不会有奇迹,所以才骗你他只是2级,可终究,他命数如此。”
苏苡落不可置信,她觉得蒋立生在骗她。
陆砚迟说了要和她一起学医。
他说还能活5-10年。
可怎么会是4级。
蒋立生拿起床头的一份报告,“这才是砚迟真正的报告,之前你听到的,是他拜托医生骗你的。”
苏苡落呆呆地打开报告,看到了那醒目的4级晚期几个字。
她像是失去了声音,整个人都呆滞了。
蒋立生又摁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姑娘,砚迟其实是为了你,才愿意来做这次手术的……”
“他从前都很抗拒,因为觉得即使做了手术,都是要死的,他不想让他爸爸看着他死,所以就宁愿什么都不告诉他爸爸。”
“原本他不做手术,医生说他活不过这几天。”
“做手术,或许还有一年。”
“可他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