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宝看着缓缓驶往公司大门口的三辆卡车,眼角闪过一丝坚毅。
昨天晚上,他从大院灯火陆续点亮,等到各家熄灯睡觉。
终于等到了鬼鬼祟祟摸黑归家的贾东旭两口子。
果然如阎埠贵猜测的那样,白兰花的右手中指多了一个金灿灿的大戒指。
沈小宝的突然出现,让本就做贼心虚的小两口乱了阵脚。
沈小宝没怎么费劲,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梗概。
为了坑沈小宝不惜用媳妇当诱饵,这种事情如果让大院的人知道,那还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
贾东旭就把何大清设计陷害沈小宝的事情全给招了。
贾东旭差点就给沈小宝跪下了,只央求他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小宝的事情。
何大清。
又是何大清。
设计招工骗局破坏小宝定亲礼的事情还没有算账,就又设圈套陷害自己。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沈小宝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了,从何大清开始,每一个想要骑在自己头上拉屎的人,怎么拉出来的,就让他怎么吃下去。
“停车!”
大毛拦下了最前边的卡车。
“我们急着送货,耽误了事儿,让你们卷铺盖滚蛋。”
车队领头的嚷嚷着下了车。
拉着大毛的胳膊进了门岗的屋子。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信封塞到了大毛的口袋里:“不赶趟了,改天再请兄弟们喝酒。”
“把出货单拿出来看一下。”
大毛按了按兜里的信封说道。
“大毛,过分了,吴总的事情你都敢插手?”
车队领头的黑了脸,大毛今天有点反常。
大毛伸出手:“出货单。”
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大毛,别蹬鼻子上脸,信不信老子把大门给你推倒了!”
车队领头的甩门而出:“走!”
大喊一声上了卡车,发动机的声音再次响起,车队缓缓起步。
大毛愣住了,这是真的要硬闯。
吴文武和张彪可不一样。
张彪是靠着投机钻营起的家,一直以来,在公司唯娄半城马首是瞻。
吴文武不同,他是有靠山的。
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后者。
得一门远房亲戚的威,从一名普通农民跻身新安钢铁公司高管层。
属于行事低调、闷声发大财的主儿。
平时在公司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闻地往家里捞好处。
公司有传言,他就是娄半城养在公司里的护身符。
这样的人,他一个保卫科的科长,着实招惹不起。
如果大哥沈小宝不说话阻止,他就收钱了事。
公司里的事情,他懒得管,也管不着。
“把大门关上,敢撞大门就报警。”
沈小宝指着大门口喊道。
几个原本准备闪到一边点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保卫科的人,闻言冲上去,把公司大门锁了起来。
如果不是夹着公文包的年轻人阻止,车队此刻已经出了大院。
鼻子都气歪了的车队领头的跳下车,冲到小宝面前。
“你他妈的刚来的吧?懂不懂规矩!”
说话间,伸手就要扯小宝的衣领。
保卫科的人都在呢,怎么会让他在大哥面前撒野。
呼啦一声就围了过来。
车队领头的一看情况不妙,撤了手撒腿就跑:“你等着,有种就别走。”
“大哥,这小子找吴总去了,咱们怎么办?”
大毛他们都看着沈小宝。
如果大哥认怂开溜,他们就要准备好向吴总求情告饶的说辞。
私人的公司,管理高层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拍屁股走人。
毕竟保卫科的工作,四肢健全的都能胜任。
他们能干到现在,全靠着机灵劲和能硬能软,能伸能屈。
“找的就是他吴文武。大毛,我看那保洁长得还行。”
沈小宝气定神闲地说道。
大哥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大毛他们感觉腰杆子一下硬起来了。
果然。
不一会儿,车队领头的趾高气昂地跟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的身后。
吴文武。
一身廉价灰色中山装,脚蹬千层底棉布鞋。
唯一有争议的是那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有人说他根本就不近视,那副眼镜只是个标榜知识和身份的装饰品。
有人说他虽然没上几天学,却酷爱看小说,近视度数还是有的。
“吴总,就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谁招来的工人,真是瞎了眼了!”
车队领头的指着沈小宝骂道。
“还有这几个保卫科的,要我说都该开除,分不清眉高眼低,一群白眼狼!”
他骂得起劲,吴文武摘了眼镜仔细打量沈小宝。
面熟。
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在哪儿见过。
眯起眼睛,右手摩挲着带有胡茬子的下巴,才发现早上忘了刮胡子。
“啪!”
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扇到了车队领头的左脸上:“会不会好好说话?”
然后走到他的身后,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很突然。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幕匪夷所思。
“借一步说话?”
吴文武戴好眼镜,拉着沈小宝的胳膊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沈助理,都是给老板办事的,规矩我懂。”
吴文武神情平淡,抬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
“三千块钱。”
“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吴文武显然深谙处理事情的最有效办法,只说条件,不做任何解释。
三千块钱?
对于普通工人来讲,绝对是个无法视而不见的诱惑。
“吴总打发叫花子呢,这个数字。”
沈小宝比了两根手指头。
吴文武眉头一皱,看着沈小宝:“沈助理,这种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能办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指了指三辆卡车。
“在公司愿意参和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我沈小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两个人都是隔空喊话,只说手里的牌好,就是不给对方看底牌。
“娄老板又去区里开会,两天了还没有回来。”
吴文武依然是面无表情。
“我知道。”
沈小宝有种不好的预感,娄半城担心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这就是吴文武从昨天晚上开始,频繁搞小动作的原因。
他保持镇定,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
“成!两个就两个。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吴文武倒也干脆。
“我和吴总一样,只对钱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