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孝宜握住她快失温的手,“要我说,他们两个你都不该相信,除非你能作证你父亲在死前一直陪着你。”
代恩迟疑地摇头:“没有,他潜逃三年,是我跟妈妈一直替他守密,按理说,我早有私心了,如果他真做了坏事,那么我也间接犯了错,不配提什么民生问题。
我害怕真相又不得不寻真相,否则我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下。”
荆孝宜后知后觉:“所以这就是你没想着出国的理由。”
代恩坚肯道:“对。”
荆孝宜思索了一番,眉目间有一丝答案:“你说…你父亲潜逃三年都没被抓是不是因为楚巨迹的势力?代叔将楚巨迹捧起来得到任家极大的信任,然后,反过来庇护代叔也说得过去。”
代恩对这番分析没意见:“是啊,影夫人一直是个小形象,她支持扫黑这点就不能说明爸爸混黑社会。
只不过…任家还有可疑点,那就是影夫人跟任冬父子有信息差,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漏洞。”
就算是漏洞也合理,因为他们不算夫妻了,也一直是分居状态。
荆孝宜迟疑地摇摇头:“要说任家有问题…那网暴任瑾的风波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从庄荣那得知,她受一个察会组织洗脑,也怂恿患有双重人格的蔡银制药炸学校……
这个察会组织恐怕才是关键,你父亲应该没沾染这类不明组织吧?”
代恩能肯定自己从未听过,只听过性质不明的w公司:“我怀疑这些没听过的组织跟公司只是迷人视线的噱头,要抓其根的话会很难。”
荆孝宜试问:“你又是从哪里听说w公司的?”
代恩直言:“上官诀……那个新理宫赛时出现的强势替补队员,这个人私下找我要聊天方式,加了好友才知道他一直混在清园肆的圈子,由于可疑,我假意跟他交好了。”
荆孝宜声线转急:“这也太有风险了!你瞒得挺深啊!”他头扭至一边:“我恨你。”
短短三个字,酸意四起。
代恩滑动他的手背,默默伸过头去探他,他像是没察觉,转头功夫又跟代恩以危险的距离对了个眼神,这瞬间,他情绪涌出,眼底蕴藏着细碎的慌:“新理宫赛时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你了?”
代恩视线悄然挪开:“我也不清楚,他行风都透着古怪,不过我知道他是哥潭人。”
而后荆孝宜把上官诀记了下来,他还信誓旦旦地向代恩承诺,就算是地毯式搜查整座城,他也要找到这个人。
为避免再发生哥潭的那次意外,代恩也留了个心眼,不会跟上官诀走近了。
俩人依偎了没多久,便被任冬抓到了现行,他也是因为庄荣高调的言论,过来偶遇的。
任冬将两人拍进手机,留下了证据,做完这些,他没有跟这俩人见面,而是扭头朝星迹楼走去。
在星迹一楼的镂空长廊中,任冬撞到了问路人的韩铭,他径直走过去,招呼了声:“韩铭,有事吗?”
韩铭转移视线,回应:“想跟你聊聊。”
因为学业,他俩很少私下见面,这次韩铭疑惑颇深,才来寻任冬的见解。
任冬上前揽过他的肩,身高不相上下的俩人看起来很和谐,
“上楼吧。”
踱步之际,韩铭道出他的疑惑:“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千橙走下去,她在别人眼中总是不善。”
任冬会充当沈千橙的说客,他只是莞尔一笑:“她对你的专一我可看在眼里呢,她都不在意别人眼光,你不该怀疑她啊。”
韩铭垂下眼帘,流露了一丝落寞:“那我就成了自私的人。”
任冬不再劝他向善,“那又怎样,你帮助代恩那帮人又能换来什么呢?还不如为自己而活,我反正是看淡了。”
他从手机里翻出代恩跟荆孝宜依偎的照片,横在韩铭眼前,眉眼含忧:“他们就是觉得我好欺负。”
这番埋怨,果真换来了韩铭的认同。
韩铭暗暗下定决心,最终肯定任冬的见解:“我知道我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任冬叹息:“那就好。”
眼看着快要上课了,韩铭没久留,在楼梯间就没动步了,“我回教学楼了,再会。”
任冬目送了他一会儿,眼眸幽幽,到了自己休息室后,他招了声助理石烬:“告诉父亲,取消我跟代恩的婚约,因为再无机会了。”
他声线带着冷倦,低沉中似乎还透着些许不快。
他在吧台上为自己倒了半杯朗姆,坐上高脚座打消一切顾虑。
两年前——
我出国前,去了一趟牧堰画廊,这是新开展的画廊,也就在这里,碰到了行头神秘的代德先生。
我正欣赏艺术画,他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旁。
我看他风衣帽下是一副墨色圆框眼镜,眼镜下是一双浓眉黑眸。
我起初还没认出来,他就主动向我搭话:“这画廊是韩家人的地盘,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诧然失色,的确没曾想这是哪个画商开的,他一发话,我就离开了。
代德还跟了过来,说是来找我的。
我蛮好奇他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他很稳重地解答我的疑惑:“你父亲告诉我的。”
我正好奇他身份时,他带我走进了附近的茶楼细聊。
在茶桌上,他摘下墨镜,用深邃的眼神审视我:“我是你爸的大学室友,也是他最该信任的人,他如今的职位是我给的,包括他的婚姻也是我推荐的。”
在此之前,我听父母谈起过,我迎合他严肃不怠的目光,回应:“你就是代德吧?还是个通缉犯。”
我对他的身份感到不屑。
下一秒我就被他话威慑到了:“我逃了这么久没落网,就是楚巨迹包庇的,他之所以不诚实,因为恐惧以及…我给的好处。”
我错愕地看向他,从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到了威严以及非善。
但他说话不沉重,反而很轻松:“你明天就要出国了吧?走之前,我有必要告诫你一些事。”
“你说。”
他点了支烟,在烟雾中组织言语:“我知道我迟早会在这几年遭遇不测,所以将我女儿托付给你了,在你的监视下,我才会更放心。
安排你出国是为了避风头,接下来的任何恶性事件,你都有足够不在场证明。”
我大概猜到他会有疯狂的举动,但我没有劝说他回头是岸,因为我们家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毕竟社会上的动荡都是父亲放任的,他的恐惧正是源于代德是黑道人物。
代德一直以来都低调,低调到在小镇当选了干部,做到一定成就再以防卫过当为由,隐出妻女的视野。
我问他为什么甘愿娶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为妻,他却表示对这场牺牲无关痛痒,“留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是我工作便利的前提,得到周围人的信任,质疑的声音自会淡出耳朵。
我若是不坦白,你永远猜不到我干过什么,这就是高明之处。
我承认他把我心拿捏得死死的,并很自信我不会告密。
而妈妈正是扫黑工作中的支持者,如果事情闹大,韩家趁虚而入,我们家极有可能水深火热。
我要做的就是维持这份关系。
代德先生的出现更是让我逐渐深入大人们的这场戏中,所以我对谁都伪装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代德的思想深入了我的脑海,我跟他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果不其然,除了宿敌,我周围的人都对我投入了信任,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简直太享受了。
如今得知代恩跟沈千橙交换了人生,我对代恩才有了兴趣。
结合我跟她默契又有缘的相遇来看,我的自信更是翻倍地增,以为我这样的清风朗月一定入得了她的眼。
没曾想她比我还刁钻,更是比我还自信,她拒绝了我的好意,我开始恨她了,恨她不识好歹,我只能折断她翅膀,别想再飞起来。
然后满足她跟荆孝宜成为一对穷苦鸳鸯
…
他们都认为我好欺负,殊不知,我从来都不是尤物。
喜欢庄荣是假,喜欢艺术才是真。同情祁尉是假,摆脱他才是真…他向来胆小怯懦,我早就想换掉他了。
奈何母亲看他可怜才托我照顾,我才没有推辞的借口。
我知道小瑾刁蛮任性,就故意安排他留在任瑾身边,这样…在我拿动物宣泄的时候,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最后是韩铭,初中时,我创造了跟他熟识的机会,他喜欢下棋,我便陪他,因为父亲曾强调,他是韩家不受宠的小儿子,我对他便有了一丝兴趣。
在他卑微时刻伸出援手,以免有天他坐上韩G国际继承人的位子,我可以理所当然地找他谈合作,跟他相识是我未来工作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