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去看看文明古国楼先。”苏照一笑。
商染没理这话,稍稍看了眼隔壁的门。
但温巷喜欢犯贱,他一听,贱嗖嗖地:“染姐,你家景少还在打电话。”
商染无情睨他一眼,没理他的话,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眼神,侧身从旁边过去。
她刚迈出去一步,隔壁门被拉开,紧接着盛景呈的身影从出现。
他的视线移过来:“走吧。”
商染点了个头,后头两个人抬脚跟上。
魁岛这边,自宣沉远被抓后,并未再派人过来。
盛景呈商染一行人直接上了游艇,方向楼先古国遗址。
商染刚上了游艇没几分钟就闭上了眼,坐在甲板那边任风拂着发丝。
天气不错,海风微扬,浪花一起接一起。
*
魔都。
医院VIp病房。
近几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昏暗的病房里,姜老爷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越发苍白。
从京城被送回来之后,他的身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垮掉。
身体已经瘦弱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皮肤松弛地贴在骨头上,透出了沧桑感。
他的双眼微微睁开,仿若看不到底。
人一点生气也没有。
周年从医院外进来,一路走到病房门口,看守的两个人站得笔直,各在一边。
见周年来,他们的眼神稍动,身姿仍旧挺直。
周年透过病房上方的小口看了眼里面似乎快没了气的姜家爷子,他上前一步,打开门走进去。
停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着他。
听到有动静,姜老爷子的手指微动,眼珠子缓缓转动。
看见周年,他的嘴艰难微张,表情都在尽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周年只看着他不说话,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过了一会,病房门边传来声音。
姜浦和站在在病房外,双手紧握,目光紧盯着里面病床上的人。
病房里能注意到,周年偏头瞥了一眼。
姜老爷子也跟着缓缓看过去,胸口突然一阵喘不过气:“浦、浦……”
见他这副样子,姜浦和的心脏一紧,没多考虑就要进去,却在下一秒被门边的两个人用手拦住。
姜浦和脸色往下沉了沉:“我爷爷都要走了也不让我见他?”
门边的两个人不作声,眼神凌厉。
姜浦和深吸了一口气:“麻烦你们通报苏家那位一声,我想见我爷爷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不小,带着压制的火气。
周年在里面也听到了,不止是他,姜老爷子都有些激动。
“我、我……”他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年看了门外的姜浦和一会,想到他和时染的关系,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他打给了盛景呈。
过了几秒才被接起,周年直接恭敬肃声道:“盛爷,姜家爷子可能撑不过明天了。”
这是今天一早医生来看过以后告诉他们的。
因为时染和姜家少爷间存在的那点儿友谊,他们也确实一直在提供最好的医疗设备。
请的医生虽比不上温巷,但在医学界也算赫赫有名。
但姜老爷子的病实在拖得太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温巷都没办法的病,他们只能用各种化学药品吊着姜老爷子的一口气。
盛景呈那边,还在楼先遗址处。
周年的话传过来,他只嗯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盛爷,姜家少爷想见他。”周年继续道。
盛景呈听到了,他步子不徐不疾地,看了眼旁边在拍照的商染。
大概思虑两秒,盛景呈觉得还是要问问她。
他的视线看过去,商染正好拍完一张,随意侧头看了一眼,刚好撞上他的眼。
盛景呈神色如常:“姜浦和想见他爷爷。”
闻言,商染摩挲相机的手指停了停。
这情况,应该是活不久了。
她没多想,简单道:“让他见吧。”
盛景呈点了点头。
魔都这边,周年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等盛景呈掐断电话后,周年垂下手,往门边走去,然后从里面拉开门。
姜浦和一见,目光立马移过来。
“进去吧。”周年道。
姜浦和盯了他一会,眼神警惕。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眼神质疑,周年只当没看见,侧着身子让他进去。
看不出来什么,姜浦和跨步进去,大步流星地到了病床边。
见状,周年带上门出去,站在门外。
病房里。
见到姜浦和后,姜老爷子渐渐地平静下来。
姜浦和把椅子拉过来,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脸庞,心里极度不安。
从他爷爷被送回来那天开始,莫名被苏家人盯上,过上了囚犯一般的生活,到哪儿都有他们的人。
姜浦和也没在近处见过他爷爷,多数时候,只像刚刚那样,远远地看见,话也说不上一句。
他不知道姜老爷子和苏家之间发生了什么。
尽管姜老爷子最初对他的溺爱不太正常,尽管姜老爷子对时染不友善。
可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受到了姜老爷子独一无二的疼爱。
在姜家,多少人盼着他跟着姜老爷子落魄,可爷爷就算自己没了脊椎骨也不愿拖他一腿。
“爷爷。”他叫了一声。
姜老爷子放在身前的手缓缓移动,覆在了他的手上。
姜浦和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沉重。
许是因为见到了最疼的孙子,姜老爷子整个人看起来竟多了份安稳。
他艰难地转过头,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浦、浦和啊。”
“您说。”
姜老爷子手动了动,想要抬起,却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转而又笑笑,带着对姜浦和常有的和蔼:“是……爷爷对……对不起你。”
“你……你本应该一直魔都最……最风光的姜家小……小少爷的……”姜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笑了。
是他,让姜浦和做了魔都别人艳羡的小少爷,也是他把姜浦和推上了风口浪尖。
若他没有被搞垮,姜浦和还能自在好些年。
现在却不得不参与进这层圈子的算计之中。
从去年到现在,姜浦和成长了太多。
姜浦和苦笑着:“谢谢您。”
“浦和……你不要去……去责怪苏家,是我斗不……不过他们。”
姜老爷子说得越发不顺,半喘着气:“但是,我也本该能陪你到年底的……”
“你还记得,我找时小姐查商……商染的事吗?”
姜浦和听他的话,人微愣,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突然收了笑。
即使已经只吊着一口气,他的眼神还隐隐发着狠:“是、是商染,一切都是因为她,我才……才这样的……”
“爷爷……”
“虽然我早……早晚要……要死,可也总有人耐……耐不住……”
说完,姜老爷子的声音渐渐微弱,仿若风中残烛一般。
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颤抖着,似即将飘散的烟雾。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浦和身上。
直到最后一秒,似是认命般地望向天花板,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最终,姜老爷子缓缓地闭上了眼,面部肌肉松弛下来,表情变得安详而平静。
“爷爷!”
姜浦和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床单,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无力回天。
他控制不住地声音响彻整个病房,门外的周年听到动静,立马从外面进来,几大步跨过来。
“叫医生!”周年边往里走边喊。
他走近,姜浦和头埋在床上,看不见脸,这个人身遭似是笼罩了一片低气压。
床上的人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医生听到叫唤,带着几个人立马赶了过来。
经一番查看,他遗憾地转身:“很抱歉,病人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请家属节哀。”
周年听言,不再多说,道了声谢后就出了病房。
另一边。
楼先遗址。
商染一行人正准备上游艇,她放在盛景呈那儿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盛景呈手里拿着两个手机,感觉到振动后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把商染的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
商染慢悠悠地走着,看了眼刚刚拍的照片,突然听到盛景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