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茬儿,周年再次抬头,禀实道:“盛爷,时小姐,车雅晕了,另一个疯了。”
他将刚刚黑室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温巷听到周年说话,自觉闭了嘴。
说完,周年道:“车雅还有一口气。”
“丢出去。”盛景呈垂着眼睑,说得风轻云静。
“是。”周年抬头,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问另一个人怎么办,却没问出来。
盛景呈偏头看向商染,黑眸稍动。
“就,”商染稍微考虑了一下,道:“选择性催个眠,送回去。”
周年不解,却也赶忙道:“好的时小姐。”
说完,周年下去办事了。
剩下电脑里刚才不吭声的温巷瑟瑟发颤。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盛爷的那句“丢出去”都不是字面上的简单意思。
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年前说要剐了他差不多。
不像说着玩的 。
温巷举着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忽地,手机略微振动,触感传到他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
视频已结束。
什么嘛!
又给他挂了。
算了。
温巷瞪了一眼手机,然后把它揣回了兜里。
景门。
黑室里。
崔柠青头发凌乱,双手捂头地蹲在墙角,身体发抖,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旁边地面上,车雅安安静静地躺着,脸色安详,脖子上有着隐隐的抓痕。
没过一会,黑室的门被打开,一束亮光透进来。
两个人都没有动静。
来的不是周年,是另外两个景门的人。
周影和明开。
“这个带走。”一道厉声。
紧接着明开从地上拽起车雅,然后朝外走去。
见况,崔柠青唰地抬头,双眼里尽是狰狞和惊慌不定。
眼见车雅被带走,她一把拉住周白:“我呢?把我也带走!”
周影漠然,甩袖走人。
“我也要走……我不要待在这里……”崔柠青疯狂叫着,拼命想要打开门。
然,只是徒劳无功。
在被带出黑室之后,外面白日天光照到车雅身上那一刻,她暗里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刻,一根针尖刺入她的胳膊。
只是一瞬间,针头就插进了她的皮肤,似被什么叮咬一般,车雅的胳膊轻微颤了一下。
伴随着的是,她的唇紧抿了一些。
周影满意地狡黠一笑,挥了挥手让明开将人送走。
车雅被送走之后,崔柠青被人拖到了景门催眠室。
天未黑,但里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一束柔白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不急不缓。
下方,紧紧伫立着一张高科技躺椅,椅面轻轻下凹。
对面的黑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岁月沉淀,鼻梁上架着副眼镜。
注意到门那边有动静,他抬了抬眼镜,也望了过去。
“翟老。”周影走进来。
翟衡一见是周影,老眼一眯,然后笑了笑:“周影啊,有事吗?”
“盛爷交待。”
翟衡一听见这句话,脸色正了些:“怎么了?”
“这个人,”周影示意身后人将崔柠青带过来,然后继续道:“需要麻烦您。”
翟衡看过去,望见一个看起来几乎疯癫的女生。
来到这儿,她害怕得直缩脖子,眼神空洞无神采,只有狞意,精神堪忧。
翟衡一秒便明白了他需要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嗯,交给我了。”
周影让人把崔柠青放到躺椅上,然后便出去等着了。
翟衡不急不躁地起身,沉淀多时没有一点锋芒的眼神望着崔柠青。
他轻缓道:“不要着急,你马上就能回家了,只要闭上眼睛……”
*
次日。
京城普通豪门间轰然传开来两件事。
崔家女儿突然无故痴傻。
车家一夜之间破产。
其间,车家还瞒住了一件事。
他家的女儿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
昨晚车雅被扔到路边,旁边一条狗疯狂地对着她摇尾巴。
她冷笑着就丢了一颗石子去砸那条狗,然后费力站起来回家。
但她迎来的是猛颠巨跌。
一个晚上,车家各个城市的公司纷纷倒闭。
除此外,总公司偷税漏税,车家欠了一大屁股债,无人帮忙还债。
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以前发展得好好的,一夜之间全部倒闭,资金被迫流出,偷税事件被爆。
一连串的事放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车家是得罪人了。
这种短时间能把一个做了十几年的公司集团搞垮的人,绝非等闲之辈,那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些个普通豪门,见着车家,能躲便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躲乞丐似的躲车家的这些人,反而几顾崔家去关心他们家生了病的女儿。
崔父崔母迎是迎人了,但拒不让崔柠青见到任何人。
这些人名义上是去看崔柠青,暗里也是为了拢关系罢了。
将一波波人送走之后,崔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她抬头看了眼楼上崔柠青的房间方向,惆怅地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半晌,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心跳慢慢变剧烈,悲痛涌上心头,交织着情绪,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地:“青儿……”
送完人回来的崔父看到,沉默着走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们自知对不起崔柠青,在知道崔柠青跟别的陌生男人在外厮混后,当父母的谁会忍得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等着崔柠青回来准备好好教育一顿的他们,却等回来一个半痴傻女儿。
崔母知道肯定和车雅有关系,但车家已经破产了,此刻她还能怎么办?
不,就算他们破产了,可他们还有一个完好的女儿。
崔母哭够了,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努力平缓下自己的心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崔父沉着脸问。
崔母抬头,直视着崔父的眼,说不清是怎样开的口:“商染……”
话音刚落,崔父的瞳孔倏地一震。
*
十月初,七天长假。
即使入秋,天气也没有一丝变凉。
商染一大早就接到了个陌生来电。
她从洗漱间出来,手机还没有停止振动,引得她拧起了眉。
直接挂断。
窗户开了一边,窗帘一角被风拂起,也吹乱了商染的发丝。
她也没关窗户,拿起手机直接下了楼。
客厅里,有下人刚好在换花。
商染略微瞥了眼那两束花就收回了视线。
旁边,拂苑端着水果盘走来走去的,看到她的那一刻立马停了下来,然后讨好似的:“小姐早上好。”
这是上次苏照设置的,每次见到他自己要叫苏少,见到盛景呈得叫盛爷,见到商染得叫小姐。
商染扫视了一眼拂苑,随便摆了摆手,让它一边玩去。
拂苑动了一步又停下来,闪烁着眼睛,机械问道:“主人,吃水果吗?”
商染眼神睨它,没什么表情地:“再叫一遍就把你拆了。”
拂苑一个激灵:“我错了我错了,小姐别拆我。”
忽地,盛景呈的声音出现。
“有自主意识?”他不经心地凝了眼拂苑。
拂苑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连忙摇头:“盛爷。”
“没有你紧张什么?”
商染走下来,问得挺不以为意。
拂苑瞬间可怜兮兮地:“小姐,我怕您拆我。”
“我不会。”商染颇有兴致地,朝盛景呈的方向抬了抬下颚:“他会。”
拂苑的两只手臂瞬间快速上下摆动,一边道:“盛爷,别拆我,别拆我。”
“不识相的当然要拆。”盛景呈恣意道。
这下拂苑反应更激烈了,但它也确实聪明,马上将端着的水果放到了商染面前,然后又快速去了厨房端了第二盘到盛景呈面前。
盛景呈轻挥了挥手,拂苑安静地回了自己的小窝。
对面,商染穿着身居家浅色衣服,宽松得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她的视线从盛景呈垂在沙发面的手上掠过,刚好对上这人松洋洋的眸子。
被盛景呈抓包了。
但他没说,眼底处裹挟着似有似无的意味深长。
这姑娘,似乎,挺喜欢好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