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通体雪白,羽翼展开足有三五个人这么长,喙尖爪利的巨鹰从筑在一处悬崖的巢里探头望向他们。
发现几个修士御剑飞得比自己的窝还要高,似乎猛禽的威严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挑衅,羽翼扑腾两下,鹰目狠厉,气势汹汹地朝着御剑者飞去。
底下丛林里艰难徒步的修士们自然也看到了这只从头顶飞过去,追逐三个不知死活的御剑者的巨鹰,发出了一大片惶恐的惊呼声。
沈乐言从闭目打坐中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叫醒,五感清晰后,先闻到了一阵刮来的腥风,随后就看到一只巨鹰正在后面追着他们的剑,好像把他们当做了猎物。
“还真有会飞行的妖兽敢来追我们……”
沈乐言对着巨鹰比比划划,挑剔道。
“这只鹰羽毛太长了,到时候热水烫毛肯定很麻烦,肉也没有多少。不过翅膀和鹰腿应该还是挺好吃的,我记得我们带了调料,可以做一锅红烧烤鹰。”
陆元弋颔首:“嗯。”
郑子珩:“小师弟,你刚刚嗑了那么多瓜子,现在还吃得下吗?”
巨鹰已经修炼出了灵智,以前也抢夺过不少修士的东西,甚至有些修为低的还成了它腹中的美餐。
这还是第一次有修士面对它的追捕不仅不惊慌失措,还在那里悠闲地指指点点,在讨论要把它身体的各个部位做成什么好吃的。
巨鹰勃然大怒,脑袋上的翎羽根根竖起,一对利爪瞄准了口出狂言要把它做成红烧烤鹰的小崽子的脖颈,狠狠抓了过去。
沈乐言刚刚在剑上打坐,感悟了方才打架的一些体会。
双手结印,一抹青色的灵力闪现后,巨鹰一侧的翅膀处突然涌起一股向上的气流,巨鹰滑翔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
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在空中转了两圈,才摇摇晃晃地恢复平衡。
巨鹰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鸣啸。
陆元弋瞥了一眼他手上捏的法诀:“有点长进。”
巨鹰更愤怒了,翅膀扇动间将底下的树叶弄得“哗啦啦”作响。
半个时辰后,西南丛林里飘出了香喷喷的红烧烤鹰味。
柴堆燃着熊熊烈火,铁锅里只炖了一半的鹰肉,主要是鹰之大,一锅炖不下。鹰肉已经煮得脱骨了,泛着诱人的酱色,油光发亮。
沈乐言拿树枝插了一个鹰腿,啃得津津有味,嘴角都沾了些赤色的酱汁。
“这里应该已经靠近西南丛林中心了,我们在这里生火烤肉,会不会引来其他妖兽?”
陆元弋将江雪剑缩到了匕首大小,切割着剩下没煮的巨鹰。
“再来其他妖兽,你暂时也吃不下了。”
沈乐言:“……我的意思是,陆宗主你下次别和宗门弟子一起出任务了,不然一点儿挑战都没有,不利于宗门的弟子们自立自强,再创辉煌。”
“你……”
“自然!我这种只能为宗门赚点银子的外门弟子就不用挑战,不用自立自强了。”沈乐言立刻反应过来,干笑两声,“这鹰腿好吃,陆宗主您尝尝?”
西南丛林的天气变化无常。
他们吃东西时还是晴空万里,等到他们收拾完锅,熄灭火堆准备御剑时,天幕却暗沉下来,厚厚的乌云间隐隐有电光的影子。
下雨时御剑就不大舒服了。虽然可以用灵力遮雨,但雨天视线不清,在天上根本看不清底下丛林的景象,说不定会错过他们要找的碧血蛇草。
碧血蛇草百年才生一棵,对于因魂魄受损导致的痴傻有极好的疗效。郑师兄来此处摘碧血蛇草,就是为了带回去给他从小痴傻的同胞弟弟治病。
沈乐言待在陆元弋身边,他们两个路痴安静地等着郑子珩看地图。
“距离上一次发现碧血蛇草的地方只有不足五里路了,既然下了雨御剑不便,我们就徒步走过去吧?”
几人在周围筑了一层灵力屏障用来防雨,继续朝着西南丛林中心走去。
山路湿滑,并不好走,地上草叶茂盛,偶有小片的沼泽也不大容易发现。
沈乐言走在最后头,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防止自己一脚踩空滑倒。
“这里有好多不同的野菌……”
不知是不是丛林深处人迹罕至的缘故,这里石头边、大树下的野菌长得格外繁盛,个个有巴掌这么大,手臂这么高,有的甚至连成了一大片。
蓝的红的黄的绿的彩色的,被雨水一浇,鲜艳欲滴,五彩缤纷。
郑子珩大约是见他走得歪歪扭扭,将袖子递到了他面前,示意他抓住:“你想采摘点野菌回去吗?这些野菌大都有毒,不能吃的。”
“郑师兄可认得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郑子珩摇头。
沈乐言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向陆元弋。
陆元弋挥手施了一股灵力,把他的脚从陷进的泥坑里拽了出来。
“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
沈乐言:“……”
【……陆宗主,你刚刚才吃了一只红烧烤鹰腿,你觉着你说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能有多少可信度?】
虽然辨别不出这些野菌是否有毒,但在丛林外的集市上他有询问过野菌的价格。
像这种大小的,一个就要一两银子,都不够一锅火锅炖的。如果问别人采买,实在有些不划算。
“早知道不把那只巨鹰吃了,留着巨鹰来试吃野菌有没有毒多好。”沈乐言懊悔道,“要不……我自己试吃?”
以陆元弋的修为,帮他解个野菌的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蹲下身,先摘了一棵灰扑扑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野菌。
用雨水洗了洗,小心地咬下了一小口。
淡淡的,没什么味道。
“这个好像没毒……嗝。”
沈乐言一句话没说完,漆黑的眸子忽然空洞起来,机械般背诵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
陆元弋勾了勾唇,一股灵力拍在少年背后。
沈乐言呕了几下,勇敢地抓起第二棵野菌。
这次他挑了个红艳艳的。
一口咬下去,少年口吐白沫,倒地蹬腿。
再换白色的。
少年原地跳起了街舞,在地上像个陀螺一样旋转。
再再再换绿色的。
少年松软的墨发,一点点泛起了绿光,嘴里念念有词:“大胆!谁敢碰我沈·龙傲天·乐言的金贵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