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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城的街上从华灯初上,到人声鼎沸,再到灯火落幕,行人稀疏。

沈乐言倒了倒早已空了的酒壶,发现里面已经无法倒出一滴酒水了,才惋惜地把酒壶放了回去。

“小二,再来一壶酒!”

店小二赶忙跑过来:“哎呦,客官,您看您这桌都喝了十几壶了,咱们家这个酒后劲儿大,可不能再喝了!”

沈乐言看了看身边的人,舒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余祝则一手撑着下颌,眸子半闭,看不出是不是清醒着。

唯一十分清醒的是姬怜意,因为对方还有力气站起来,并且极其准确地伸手拦住了他。

“沈乐言,别喝了。我结账,然后送你们回去。”

少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睁大眸子,无辜地道:“姬怜意……你怎么变成三个人了?”

眼前好像有好几个姬怜意在晃来晃去,沈乐言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么……什么新的法术吗?”

“是你喝醉了,神志不清,所以视线才会有重影。”姬怜意扶着他重新坐下来,又对店小二道,“结账。”

“好嘞客官!”

店小二瞧出这几个人衣着不凡,还带着兵器,肯定是仙门弟子无疑,很客气地:“可需要我为客官叫一辆马车来?”

姬怜意瞧着酩酊大醉的三人,他御剑固然能把几人带走,但喝醉后吹风,容易头疼,便应了店小二的提议。

“多谢。”边说着,边扔给店小二一锭银子做赏钱。

店小二眉开眼笑:“客官稍等,马车马上就到!!!”

沈乐言迷迷糊糊地跟着一个人上了马车,他大致还是能分清自己身边的人是谁的,所以也没有胡闹,老老实实坐到了马车上边,还略微嫌弃地推了推余祝。

“祝子哥……你衣服被酒弄湿了。”

余祝还是那副似睡非睡的样子,就是不回答他的话。

“看来余祝的酒量不太行啊……哈哈……”

“你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姬怜意拉下马车帘子,让车夫送他们去城中的园林。

又叫出他们各自法器的器灵:“无涯剑、希声琴,你们去跟他们的师父说一声。”

两个器灵很快飞出,眨眼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沈乐言摸了摸空了的剑鞘,小声嘟囔了一句:“无涯你怎么走了……还不带我。”

然后挣扎着起身要跟着无涯一起跳下马车。

“还说别人,我看你醉得最疯。”姬怜意一把横挡住少年,按着人的肩把人按了回去,“好好坐马车,我们很快就到了。”

沈乐言漆黑的眼眸眨巴两下,努力想看清挡在他前面的人,感觉自己好像应该知道对方是谁,但脑子里又似乎有一根筋搭错了,就是想不起来:“……你谁?”

“……姬怜意。”

“哦……太子殿下。”少年乖巧坐了回去,“那没事了……”

起码不是陌生人,不至于把他带去拐卖了。

马车在园林外停下。

几道人影等候在园林外。

“师父?!”

姬怜意下了马车,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身后的少年原本困倦的嗓音忽然就变得清亮起来,清亮之中,还带着少许依赖的语气,就仿佛是一根羽毛在心中稍稍勾了一下,姬怜意袖袍下的手攥了一下,才让自己的面色不至于有什么变化。

“师父!”沈乐言一眼就透过马车帘子,看到了站在路旁的银发仙人,他急着和陆元弋分享今天喝的好喝的酒和在扶世宗藏书阁收获的那本奇异阵法,立马从位子上蹦起来,连滚带爬向马车外冲去。

少年扑出马车的刹那,陆元弋伸手稳稳接住了他。

沈乐言像只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带着几分得意:“师父,我今天从藏书阁里带回来一封记载着绝世阵法的卷轴。”

陆元弋安抚地轻轻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头发,金眸微挑,似有笑意:“我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原是去喝酒了。”

“……师父为何不夸我?”

“夸你酒量好么?”

“当然不是!”少年脸色有些急促。

陆元弋眸底掠过一抹促狭:“是要夸你带回了一个绝世阵法?”

“嗯!!!( ???? )”

“夸你。”

沈乐言满意地笑了,然后忽然一蹙眉,伸手捂着胃的位置,几秒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把晚上喝的酒、吃的菜吐出了大半。

无涯:“……”

江雪剑:“……沈乐言!!!你吐脏我的剑身了!!!”

银发仙人纤尘不染的衣袍上亦沾染了几分脏污。

姬怜意注视着这一切,嗓音微紧:“陆宗主……”

“有劳太子殿下今晚送他回来。”陆元弋并未提其他任何事,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而无所波澜。

“……陆宗主客气了。”

沈乐言吐完,感觉舒服了不少,不过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只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交谈。

他想回去洗漱睡觉,便小声催促了一句:“师父……我想回去了。”

话音落下,周遭顿时寂静了片刻。

随后他就听到陆元弋的嗓音平静地响起:“好。”

耳边渐渐清静下来,他感觉身上有一股凉凉的灵力淌过,应该是个清洁的术法,身上的汗渍黏黏糊糊的不适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大半的酒都吐出来的缘故,他零星想起了坐上马车之前的事情。

“……师父?舒宁、余祝他们,怎么样了?”

“扶世宗大长老和言狮长老都在门外接他们,不会有事。”

“哦……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合欢门啊?”

“你想什么时候走?”

“我也不知道……”

【今天吃完散伙饭,还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相逢和离别,总是在所难免的。”陆元弋低声,“不过,你若想多留几日,也不要紧。”

“既然是迟早的事情,多留下去,反而会更加不舍,不必啦。”沈乐言摇摇头,“师父以前跟朋友分别的时候,会难过吗?”

“我没有什么朋友。”

“嗯???(°ー°〃)”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讨人喜欢。”

沈乐言愣了两秒:“我可以理解为,师父在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