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秀女有位叫李燕宜的,听闻是个绝色的美人,端端三个月就封为了李容华。
我看得出来予润很宠爱她。
甚至从她入宫以后,御书房伺候的人都是李容华。
我骤然失宠,哪怕后宫众妃都忌惮这位李容华,唯独我日日窝在凤华殿练字。
其实予润宠着谁我并不在乎。
后来德妃告诉我,陛下一时情动竟然送给李燕宜一枚同心结,我才彻底确认,予润彻彻底底爱上了李燕宜。
那时候我正在练字,我心里感叹到,六年前我也收到过一枚同心结,那是阿容亲手为我编制的,在岭南的无数个日夜,我都会捧着那枚同心结窝在他的怀里,反反复复的提起那一刻我暖心的情节。
他从不觉得我烦,无论我说多可笑的废话都会宠溺的看着我。
我的眼泪一时没忍住落在了纸上。
我嘲讽般的笑了笑;李容华还真的得宠。
所以予润,凭什么呢?你害我痛失所爱,却可以遇见李燕宜这般心心相惜的人。
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许得到。
后来同修看我摆烂,终于发来了信号。
他说,神女,你不想元神归位了吗?
我日日感受着人间疾苦,有些自嘲的回道;我是个废柴,我帮他渡不了情劫。
嘿嘿,毕竟予润想必从未真的爱过我。
我开始反思宿命,我觉得最开始就不应该听我阿爹的话下来。
我开始日日求神拜佛,试图学着凡人那般修行回去,不图别的,就图我在神界那点修为保得住。
后来我癫狂到去宝华殿对着佛像祈祷。
信女慕容灵,祈求可以再次遇见燕容,无论他是神还是鬼。
后来好像上苍听到了我的祷告,予润大病了一场。
听闻这场病来势汹汹,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念珠,日日跑到承乾宫侍疾。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李燕宜,她整个人憔悴极了,红肿着双眼紧紧攥着予润的手。
像极了我过去在岭南每每生病之时,阿容照顾我的神情。
李燕宜瞧见我来,赶忙行礼道;嫔妾见过俪妃娘娘。
我摆摆手心想有你替我受苦挨累,我巴不得你自己陪着这个狗东西。
可是该做的面子功夫却又不得不做,我佯装蹙眉道;本宫日日祷告陛下可以早日康复。
对,我日日祷告的!
我祷告可以再次遇见阿容,也祷告这个狗东西早点死!
我微微凑过去,定睛一看,予润如今烧的滚烫,整个人仿佛七魂丢了六魄一般。
李燕宜只是咬着嘴唇时而垂泪,时而用素白的手探一探予润的额头。
李燕宜性情喜静,我的性情也不喜欢对着陌生人开聊。
我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对方点点头,然后各忙各的。
“昨日德妃娘娘抱着二殿下来了,陛下清醒了一会儿。”
我轻轻哦了一声,反正德妃明白抱着孩子争宠也省了我的功夫。
我焦急的看着窗外,因为到了做晚课的时辰了。
我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予润虚弱咳嗽的声音,李燕宜赶忙扶起了予润,此时予润正憔悴的靠在床边喝着水。
他看我来,面无表情道;朕病了数日,这还是瞧见俪妃第一次来承乾宫。
我讪讪笑了笑辩解道;臣妾自知无福侍奉陛下,特意去了宝华殿为陛下祈福。
予润冷冷扫了扫我手里的佛珠清冷的说;俪妃有心了。
他摆摆手告诉李燕宜;你先退下,朕有话同俪妃讲。
我深呼吸一口气,却不得不站在原地。
予润的神情分明是要来吵架的。
李燕宜微微点点头便退到了殿外。
我像个木头站在原地,也不接予润手里的水杯。
我分明有些心虚,心虚到我总觉得予润和我都是神界下来的天神,我懂的东西,我存留的记忆,他会不会也知道?
否则为何我开始一心向佛后他就大病一场。
“这些日子你也不去看玉里,日日窝在凤华殿求神拜佛,俪妃,你究竟是为了朕,还是为了燕容?”
我沉默不语,只能低下头。
“陛下如今已有李容华了,也该体会过人间男欢女爱的真实滋味,臣妾自然就是一个多余之人,凡间里,多余的人有多余的缘化。”
我的语气苦涩极了。
予润则是凄楚一笑;若是过去朕还会自欺欺人的以为俪妃是在吃朕的醋,可是今日朕才明白,俪妃的心里从未有过朕。
我不敢接他的话,只能垂下头望着手里的念珠。
每一颗念珠,都是我为燕容而求,都是我每每思念燕容而拨。
我始终骗不了我的心。
“李容华深得你的心意,想必也是极好的眷侣,陛下,人,不能太贪心的。”
予润的脸色惨败至极,毫无一丝血色。
我在神界的母族是学医的,我观他的气,想必时日不多了。
我心里不解,难道是李燕宜帮他渡劫了?
予润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他总有本事看穿我大部分的心思,我被他的眼神吓退了,我又怯懦的垂下头。
“朕生来就是天子,总以为天下都是朕的。”
“嗯嗯。”
“如今该经历的已然都经历了,唯有一件事还需俪妃为朕指点迷津。”
“陛下说就是了!”
我还急着去上晚课呢。
“既然你不喜欢朕,为何当初在寒山寺要接近朕?”
妈呀,他怎么来来回回又开始问。
“俪妃已经一心向佛,应该知道佛曰不打诳语的。”
我还是不敢说话,我怕予润气急败坏砍死我。
予润按耐不住语气虚弱的问我;那你告诉我,你真心真意的爱过我吗??哪怕一丝一毫?
我轻轻背过身道;臣妾已经是陛下的人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不...凤华殿的那一个月,你每每梦魇唤的都是燕容的名字,宋二!你从未爱过朕。”
“是,你既然都知道何苦还要听我亲口告诉你,不妨实话告诉你,予润,我从未真心真意的喜欢过你,我在这里唯一喜欢的人只有阿容。”
我鼓起勇气提起头凝视着予润的双眸,他也许是病重了,毫无往日的霸气,此时正无力而又悲伤的看着我。
“我只是阿容的妻,是你,害死了阿容,是你,分开了我们,陛下,你遭报应了。”
奶奶的,杀就杀吧,老娘活够了。
予润彻彻底底的愣住了,许久他才继续问我;那你为何还要...
“因为想报复你够吗?因为燕家还有活口,我为了阿容的亲人不得不委身于你,够了吗?”
哼!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宋二哪怕知道你是谁,都不会靠近你一步的,你这种愚痴众生,从不懂情,从不懂爱。你活该,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