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莎端着药走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愣神。
今夜我太乱了。
我望着窗户的方向,那里正对着武王妃离去的方向。
算我送了送他吧。
我祈祷我可以不用再和他相见,祈祷他不必对我心怀眷恋。
他要夺嫡,就应该断情绝爱,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哪怕那个是真心所爱他的女子,他要踏血煎熬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这才是属于他的宿命。
而我,我能给他什么?
我不够聪慧,也不够隐忍,我太计较感情的得与失,我不如其他女子那般阿谀奉承讨他欢心,我只想我的夫君只属于我一个人,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宠幸其他女子。
可我当然明白,他当初不娶胡皎皎,恐怕如今也是死路一条。他在仁孜王府不去宠爱南宫侧妃,他的舅父就不会为他浴血奋战。他只能百忙之中抽出他的那颗心去爱一爱我。
可我更明白,即使胡皎皎,即使南宫侧妃,即使日后他的正妻南宫碧波死在他的眼前,他都不会为了她们剜心取血。
他会宠她们,却不会如此。
我并没有为他做什么,甚至辜负了他,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却好似什么都给我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却觉得心痛无比。
我闭着眼再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即使蔓莎正在给我揉腿,还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原来众生皆苦,谁都不会自渡。
只能为了生,侥幸自在,侥幸平安。
“奴婢已经告知了边疆,王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蔓莎以为我还在为了离魂咒难受,其实我难受的不止离魂咒。
我摆摆手说不出话。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祈寒赶了回来,他还穿着战甲,急促的吵醒了哭累了还在睡觉的我。
看到祈寒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愈发强烈,整个人扑到他的怀中。
“好端端的祈嫣怎么会带来这个鬼东西!”
“她无非想羞辱武王妃,却不想臣妾产后身子虚弱中了咒术,陛下……陛下……臣妾好怕。”
祈寒气的眼角发红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怒吼:长公主何在?让她立刻来见孤!
殿内诚惶诚恐的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祈寒脾气并不好,也许他是武将出身。宫内的人都怕他。
我赶忙制止道:长公主即将临盆,什么事等长公主产后养好了身子再说。
“放肆!王后还知道她即将临盆,她却不顾王后产后虚弱,放肆!统统放肆!”
祈寒怒的将放置在我床边的药碗摔的粉碎。
我知道他着实动了气,只能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他的面前。
他生气的何止是祈嫣为了羞辱武王妃,想必边疆的天灾也让他分身乏术。
我柔声说:此事多亏了武王妃,好在她精通皇族秘书,悉心为臣妾解开咒术,否则臣妾恐怕已一命呜呼,再也见不到王上了。
我边说边哭,并不是想对付祈嫣,既然祈寒回来了,我也要料理一些事情让他安心呆几日才好。
首先,我就要平息武王妃的风波,否则前朝内宫都出事,只怕祈寒的怒气更盛。
“武王妃素来性情寡淡,自己还弱着身子,实在难得。”
听着祈寒的话风,看样子他并不太喜欢这个武王妃。
也是,我曾经和皇族的事情,加上新仇旧恨,祈寒很难会对皇族和亲来的女子有什么好感。
我转了转话风道:就算武王妃性情寡淡,可是事关臣妾的性命,她也只能奋力一博。
我不敢继续说了,我生怕祈寒对我也起了疑心,要是两个神族的女子勾结一起,前朝又闹了起来,可不是我和林仙蕙能挡得住的风波。
此时蔓莎看见祈寒并没有那么激动,也眼疾手快将我搀扶了起来。
我柔弱的小声咳嗽了几声。
“她的事,祈武也听说了。”
“武王殿下可回来了?”
祈寒摇摇头,我也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要是祈武回来了,保不齐已经冲到府里将祈武一刀砍了。
不回来是好事,阿弥陀佛。
我赶忙接过桃心端来的茶盏递给祈寒柔声道:王上刚刚回来,不如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祈寒还是有些急躁,他不耐烦的接过我递给他的茶盏说:武王说那个叫齐止的留不得了,无论他清白与否,终究让自己丢了面子。
我眉心一跳,顿了顿挤出一丝假笑道:武王既然有话这件事就有了定论,只是这些事都可以放一放,首先要养好武王妃的身子才是。
祈寒意味深长的扫了我一眼,我虽然心惊肉跳却也不敢漏出更多破绽。
我的额头沁出冷汗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祈寒的面前。
“你的身子想必已经亏空了,若还要亲自养育寒青实在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