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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再次回归平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房内平白多了个衣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是女款。

可偏偏在最右侧,腾出一片空间,恰好足够一个成年女性躲在里面。

莫莫安静地抱着双腿,缩在衣柜角落。

柜子里还贴心地安装了个小夜灯,开关就在柜门内。

她可以随意控制灯光的明灭。

不过她没开灯。

衣柜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至少还有她身上那四条锁链撑起来的缝隙。

所以,柜子里也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一丝丝光透过那细细的窄缝,形成一条线,落在她的小腿上。

书房内。

南煦挺直脊背,呆坐在桌前。

严楼进来后,将手里备好的药放在桌上。

南煦依旧没反应。

严楼敲了敲桌面,提醒南煦,“二少爷,先把药吃了吧。”

南煦眼眸微颤,回过神,空洞的视线落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片上。

他唇瓣紧抿,指尖点了点其中一片黑色的椭圆形的药片。

“这是治我的精神病的药吗?”他轻声呢喃。

严楼听到这话,眉头瞬间紧皱,叹息一声,“不是,那药您今天已经吃过了,不能过量服用,这是治疗您身上伤口的。”

严楼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身上的物理伤口,枪伤。”

南煦像是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眸,收回手,视线落向窗外。

又下雪了。

窗外白茫茫一片,万物寂籁,没有一丝生气。

“柜子……搬进去了吗?”

“搬了。”

南煦指尖轻轻点在桌面,速度越来越快,“她什么反应?”

严楼喉间一滞,踌躇片刻后,斟酌词句,“夫人从床底下出来了。”

南煦指尖一顿,“然后呢?”

“也没再尖叫了。”

“继续。”

“又躲进柜子里了。”

南煦瞳孔震颤,指尖瞬间蜷起。

他闭上双眸,呼吸不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话?”

“没有。”严楼小心翼翼地观察南煦的面色,“她是等到我们所有人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才从床底出来的。”

“而且进衣柜的速度很快,像在躲什么似的。”

南煦喉结轻滚,苍白的面色染上一丝颓废。

眼尾挂着一抹殷红,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如同连绵的山川。

“嗯,躲我。”

严楼浑身一滞。

他跟在南煦身边这么长时间,熟知南煦日常脾性和习惯,能快速应对南煦所有情绪,也能将南煦吩咐的事情办得妥帖。

可此刻,他竟然也失了以往的八面玲珑的能力,不知怎么安慰南煦才好。

而且,严楼觉得很奇怪。

明明卧室里安装了监控。

打开电脑就能看到卧室的景象。

可南煦非得把他喊来,让他来说。

他只觉得怪异。

书房内安静得似乎能听到窗外下雪的声音。

簌簌簌地打在那些本就枯萎的枝叶上,仿佛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了,行了,下去吧。”

南煦挥挥手,打发严楼离开。

严楼瞥了眼桌上一粒未动的药片,开口劝道:“药……得吃。”

南煦没反驳,只是颓然地仰躺在椅背,抬手捂住双眼。

严楼见南煦没有训斥,继续苦口婆心,“您从医院跑出来后,身上的伤口已经接二连三蹦开好几次了,之前还发炎高烧,医生也多次警告过您,如果再不好好休息,您的身子……扛不住的。”

“而且,您的腿和手……”

“好了。”南煦疲惫地开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下去吧。”

严楼眉宇紧簇。

他知道这只是南煦嫌弃他啰嗦的推辞。

只要莫莫在南煦身边一天,南煦就不会将自己的身体排在前面。

莫莫在南煦那里,永远是第一位。

严楼叹了口气,“您……身体好起来,才能好好照顾夫人。”

南煦放下手,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严楼,压迫感十足。

严楼瞬间将心底那些劝慰的话语咽了下去。

“那我先走了。”严楼语速极快,生怕南煦发火,殃及到他。

严楼刚转身,南煦骤然开口,“等等。”

严楼背对着他的面色微苦,转过身后却恢复恭敬的姿态,垂眸低眼,等着下令。

“你去找找有名的精神科医生过来,再找几个心理咨询师。”

严楼诧异地抬眸,“您这是……”

“全要女的。”南煦顿了顿,“让她们去看看她。”

“看看她……是不是……”

南煦说不下去,像是喉咙里塞了石子。

“心理出现问题”几个字,比让他承认莫莫不爱他还难说出口。

可严楼瞬间明白他的用意,连忙接过话,“是,我知道了。”

南煦像是松了口气,“去吧。”

严楼踌躇着没离开。

南煦掀起眼帘,随意瞥了他一眼,“还有事吗?”

“您要不要……也看看医生?”严楼壮着胆子开口,“我是说,看看心理医生。”

南煦唇瓣紧抿,一声不吭地瞪着他。

严楼咽了咽口水,指尖捻着衣角,有些紧张,“您不是也在吃治疗精神类的药物吗?”

“这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药也不能自己闷着吃,要是像之前那样……”

南煦眼神一凛,晦暗地望向他。

严楼自知失言,立马拐弯,“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在医生的监管下,控制药品类别和剂量,有利于您的恢复。”

严楼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觑向南煦。

南煦垂眸,盯着桌上那大把药片呆了一瞬。

他抬起手,将药片抓在手心,一口吞了下去。

没喝水,干吞。

看得严楼噎得慌。

南煦面色不改地咽下苦涩的药片。

“去吧。”

严楼眨眨眼,直勾勾盯着南煦。

他知道,南煦没反驳,就是默许了。

严楼松了口气,面色渐缓,垂头离开,“是。”

书房再次回归平静。

南煦漆黑的视线落在窗外。

所有干枯的枝叶,都被大雪覆盖,只能看到一点点冒头的褐色枝桠。

仿佛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南煦闭上眼,喉结轻滚,药片在舌尖残留的苦涩挥之不去。

卧室柜子里。

莫莫耳朵紧紧贴着柜门,直到听不见一丝声响。

她透过柜门缝隙,只能看到门外一小段光景,无法探查卧室全貌。

她也不清楚南煦是否在房内。

莫莫有些苦恼地缩了回去。

视线落在脚链上。

她试探地动了动脚腕,铃铛清脆的响声拉着跪柜门抖动。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

她等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撑开柜门。

视线不再受阻,房内的景象落在她眼帘。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房内的狼藉没有收拾过,依然和之前一样。

看得出来,那几个人真的只是将衣柜放进来就走了,什么都没动。

或许是怕在这里停留久了,刺激到她。

她松了口气,视线落在揉成一团的床铺上。

莫莫嘴角紧抿,敛声屏气地从衣柜出来,偷摸从被子里拽出来个什么东西,又将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接着,猫着腰,做贼似的跑回衣柜,紧紧关上柜门。

缩在角落里,心脏砰砰作响。

南煦能背着她悄声把结婚证办下来,她就知道,要是不使点硬手段,真是会被一辈子锁在这里了。

如果之前她还能仗着南煦所谓的爱意,软磨硬泡地让他相信她。

可那法律上的束缚落下来后,她就知道,之前的方法行不通了。

他是铁了心地要名分,更是铁了心地要把她留在他身边,一刻不离开。

她今天闹这一出,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精神不稳定,别来刺激她。

只有他不在,她才能找机会离开。

莫莫握着屏幕碎掉的手机,嘴角紧抿。

接着,她抬手将那小夜灯打开。

手机没坏,还能用。

可当她看到屏幕上方“无服务”三个字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了。

她就知道!

南煦会这么好心地将手机还给她,不怕她跑,必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把电话卡给她拔了!真是好得很!

可下一瞬,她又觉得不对。

指腹摩挲着外面的软胶手机壳。

拔电话卡怎么会没发现她手机后面的照片?

她眸光一闪, 连忙将手机壳拆开,手机吊坠上的小针打开卡槽。

两张卡安静地躺在卡槽里。

她眉心一皱。

缓缓将卡槽复原,沉默地盯着“无服务”三个字。

她尝试地按下报警电话,毫不犹豫地拨出去。

冰冷的电子音在她耳畔响起。

“呵。”莫莫轻嗤出声。

直接切断信号,让她连急救电话都没法打。

要不怎么是军队里的领头人呢?

真谨慎。

莫莫深呼吸,将已经没用的手机扔在一边。

手心还攥着之前从床上拿下来的皱成一团的照片。

她气得狠狠将照片往前扔去。

团子打在柔软的衣物上,顺着丝滑的面料落在她脚边。

还不够解气,她一把捡起照片,胡乱展开,着手要撕。

小夜灯幽幽的光芒照在那皱巴巴的照片上,透出上面两人的笑容。

莫莫顿了片刻,殷红的唇瓣动了动。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将那照片胡乱塞进手机壳里。

还是没撕。

只冷静了一分钟。

她坐起身,眼眸灼灼地望向一整个衣柜的衣服。

琳琅满目的,惹得人眼花。

——

“宝宝……”南煦的声音骤然在室内响起。

莫莫蹲在衣柜里翻找的动作一顿,浑身僵住,连身上的锁链都停滞了。

她头顶上还搭着一件黛绿色的针织围巾,左手一件黑色紧身打底,右手一条白色羊毛披肩。

“我叫了医生过来,你身上的伤口要换药。”

南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逐渐接近衣柜。

莫莫瞥了眼衣柜里混乱的景象,烦躁地扔下手里的衣物,死死抠着门缝。

南煦指挥着人将房内的狼藉收拾干净,对一旁站着的两个心理咨询师使了个眼神。

她们了然地开口,“莫小姐,我们是先生请来照顾您的医生。”

衣柜里没有任何动静。

南煦舔了舔唇,抬手轻轻拉住衣柜把手,他能感受到里面人死死拉着柜门的力道。

尖利的,连续的尖叫声,从衣柜里发出。

南煦瞬间松手,无措地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进去!不开门。”

“宝宝别怕。”南煦还在轻声哄着,“你别怕。”

“不想出来就不出来。”南煦将手里的医药箱放在地上,“我把药放在外面。”

尖叫声还在继续。

卧室里收拾的下人,像是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将物品恢复原位,只是动作越来越迅速。

可刚来的两个心理咨询师就不同了。

即使有衣柜的遮挡,这尖叫也凄厉悲惨得她们忍不住皱起眉头。

两人迟疑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自发往门外走去。

南煦低声哄着,“我马上出去。”

“我放了吃的和水在外面。”

“记得出来换药。”

话音落下,房间也收拾好了。

南煦唇瓣紧抿,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衣柜里的人听到没有。

他面带苦涩地挥了挥手,所有人安静地退出。

连他也安静地退出。

衣柜内的莫莫指尖扣着柜门,用力到颤抖发白。

外面安静下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尖叫到喉咙干涩,她终于停了下来。

咽了咽口水,心底腹诽,怎么以前就能叫那么长时间不累。

她扒在门缝的手都酸了,才小心翼翼地贴近门缝,看了眼外面。

房内干净如初。

她有些庆幸刚刚出去将东西拿进来。

莫莫瞥了眼角落里的手机,松开柜门,将头顶的围巾扒拉下来。

愤然地将围巾甩在角落,将那手机盖上。

她刚刚把这衣柜翻了个遍,一个能开锁的饰品都没有。

或许有,不过都被南煦命人剪下来扔了。

她看到了好几件衣服胸口处,有缝合的迹象。

或许是上面的饰品有和针一样作用的东西。

她烦躁地闭上眸子,心底暗骂南煦。

心细如发的脏东西!

——

书房内,南煦瞥了眼眉头紧皱的几位心理咨询师。

又将视线落在一旁倒水的王月身上。

他拿起杯子,轻轻叩在桌面。

王月望着他,眨眨眼。

“刚刚收拾卧室时,有没有看到太太的手机?”南煦为了让她看清,说得很慢。

王月心尖一颤,以为是南煦想问责她私自将手机给莫莫。

她想了想,摇摇头。

南煦眉心一皱,握着杯子的力道收紧。

“那床上呢?有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大概揉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团?”

王月见他不是问责,心底松了口气,仔细想了想,摇头。

南煦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

王月坚定地摇头。

南煦双肩泄气地下沉,“她出来过。”

触及王月那双不解的眸子,他喃喃道:“她刚刚出来过。”

随即,眼眸一凛,望向一旁的心理咨询师,语气深冷,“心理疾病病发后,有人能在半小时内恢复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无人安抚,也没有药物的作用下,还持续性呆在被刺激后的环境里,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