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的吻粘连颓靡的银丝,婉转、暧昧,却并不代表爱情,甚至都无关欲望。
喂过药,夏颜抬手揩嘴,反复揩了几遍才找出消毒药水和绷带帮助林啸野包扎脖颈的伤口。
她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
血不流了。
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
男人的皮肤不再滚烫,只是眼神依旧浑浊,还会无意识抽搐,症状有点像变异。
以防万一。
夏颜关紧房门,取出匕首对准男人下颌,从这里刺入阻力较小,无论是她还是他都不用太辛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热粥变成凉粥,析出一层米油。
清炒的上海青变得没有光泽,不过本来炒出来也没什么卖相。
夏颜并不擅长料理,末世难得找到的新鲜食材都是陈牧洲烹饪,他有一手好厨艺,即便是苦涩的野菜也能做成人人夸赞的美味。
女孩的思绪一会儿飘到东,一会儿飘到西。
天完全黑下来。
她的眼皮也撑不住了,完全睡着前给男人戴上防咬嘴套,这才趴在床沿睡觉。
略沉的呼吸声既是疲倦过度,也是陷入深度睡眠。
他的颜颜还是一如既往睡得香甜。
林啸野睁开眼,摆弄钢圈和皮革制成的嘴套,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准备了这种东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会有丧尸?精准猜到了每一步?嗯?”
他掰开卡扣,摘下嘴套。
艳红的舌尖飞速舔过苍白的唇,染出两片潋滟水光。
男人撩起女孩盖住脸颊的发,缠到手指,亲了一口又一口,他把人抱到床,怕夏颜肚子着凉还贴心地将衣摆塞进裤子,然后一整个抱进怀里,发出喟叹的呼吸,下巴紧紧压住天灵盖,生怕到手的宝贝长翅膀飞走。
她牵他的手。
还亲他。
……
她怕他死。
林啸野的心一片滚烫,流淌的热血几乎烧穿胸膛。
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明明心底有一小块还是在乎他,明明就有,为什么要说没有?
笨蛋颜颜。
林啸野反复嗅闻她的气味,环住纤细的腰,恨不得揉进胸膛不再分离,唇瓣在莹润的耳畔反复厮磨,就像空心的人找到了流浪的心脏,从此不再空荡荡。
他细细呢喃,慢慢来诉,这些年那些无处可放的致命思念。
颜颜。
颜颜。
他反复叫她的名字,迟到多年的睡意终于肯统一混乱的心绪和激荡的情愫,释放他入眠。
说来可笑。
不需要别的答案。
只要“她还爱他”这个微弱的可能,他就能痊愈,就能安睡。
天气闷热,夏颜蹬掉居家裤,用脚缠住身旁的“冰蚕丝被”,他搂住她的身体,任由女孩无意识贪恋自己身体的凉,唇边勾着宠溺的笑。
“热?”
夏颜扭了扭,继续往怀里钻。
然后好像又有点太冷了,伸脚去勾被子。
林啸野扯过被子盖到腰间,她还是嫌冷,自己扯来盖住肩膀,这才搂住他继续睡觉。
每次都这样。
哪怕吵得不可开交,可只要睡着,她依旧会毫无芥蒂地寻求他的怀抱。
如果永远睡着就好了,他的宝宝。
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又该怎么办?那双像黑曜石一样光亮的眼睛。
他喜欢她瞪他。
也喜欢她生气时不共戴天的模样。
讥讽的笑。
不屑的眸光。
面对紧急事态时冰冷暴虐的态度。
利用他又不肯全心全意爱他的嚣张和残忍。
他以前没那么喜欢的,觉得只要关起来亲亲抱抱就好了,哪怕折断双腿也无所谓。等到子女成双,她会习惯,会接受。
怎么办?
好像主人和宠物的位置有点对换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嗯,想不起来了。
可是有关系吗?
哪怕当狗。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足够。
男人反复亲吻女孩的额头,恋恋不舍地沉沉睡去。
……
没有闹钟,夏颜十点半才醒。
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紧紧抱住林啸野,立刻观察男人反应——还好,他依旧昏迷,脖颈的绷带渗出血来。烧退了,但没退完,还有点低烧,嘴套扣子松动,但是没有解开。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夏颜爬下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跟林啸野睡觉很有安全感,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转念一想,他就是最大的危险,当然有安全感。
被追杀的人躲进监狱,估计跟夏颜的感受类似。
什么烂比喻。
她冷笑一声,换掉染血的绷带,重新缠。
出去一趟,重新做了白粥和小菜端进来,林啸野已经醒来,面前放着昨天的餐盘。
冷粥喝完了。
青菜也吃完了。
他冷冷看她,像看一个美丽废物,沙哑道:“难吃。”
“……”
夏颜说冷掉的当然难吃,把新做的放到男人面前,林啸野斜看她,琥珀色的眸子足够清浅也足够挑衅。
她立马缓和语气,但还是不认输。
“再尝尝。”
林啸野握住勺子舀粥,送到她嘴边。
夏颜,“……”
林啸野,“你自己尝尝。”
夏颜垂首吹凉,喝进嘴里,表情越来越精彩,“咦,怎么没熟?”
林啸野抬头,“你问我?”
夏颜咬住大拇指,嘀咕两声又去夹青菜,吃完义正言辞道:“菜熟了!”
林啸野面无表情道:“不是熟了,是糊了,焦苦味你吃不出来?”
夏颜转身就走。
回到厨房捣鼓电饭煲和炒锅。
没搞明白,甚至还把蔡甜甜叫来,两人合一起也没搞明白。做菜白痴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做菜高手?简直荒谬。
晚饭,夏颜只能开了一盒自热米饭送过去。
林啸野,“你就给病人吃这个?”
“爱吃不吃。”
“再说一遍。”
夏颜垂眸,“电饭锅坏了,煮不熟米饭。”
林啸野叹气,让她喂自己吃。
自热米饭的盒子不方便操作,他现在不能转动脖颈。
夏颜想说托托的狗盆还有新的,倒进狗碗能直接扣到脸上吃,想了想又把话憋回去,林啸野是能容忍她,但能忍到什么程度夏颜也不确定。
喜怒无常才是林啸野。
她不想气他,至少现在不想。
女孩舀起米饭喂到男人嘴里,还准备了纸巾擦嘴。
林啸野面无表情盯着饭,长睫倾覆,只余光漫不经心扫过女孩的脸,昨晚就发现她下巴有伤,白天看,更明显,明显到他一点也忍不了。
“下巴……怎么回事?”
“昨天去开河边的监控,遇到一只丧尸。”
“你一个人?”
“有托托。”
“那个火龙果呢?”
“……”夏颜解释道:“甜甜脚崴了,留下来看家。”
“没用的东西就扔掉。”
夏颜自认冷血,可是对比林啸野还是差得远,她举着勺子笑盈盈问道:“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用的?”
“托托。”
林啸野毫不犹豫道。
能吸引丧尸和警戒危险,跑得飞快,百公里还只用消耗一顿狗粮,确实是极致性价比的有用之物。
“我呢?”夏颜问。
林啸野嚼碎米饭,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