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想继续说什么,就见延禧宫的人来报,海答应提前发动,竟是要生了。
妃嫔生产,后宫之主皇后和如今成为了延禧宫主位的如懿自然得到场。皇帝犹豫片刻,并没有起身,只令孩子出生后再来禀告。
太后看着皇帝,知道皇帝还在介怀暖情香一事,也就不劝他。母子二人各怀心思地继续看戏,食不知味地吃着点心。
两出戏后,延禧宫又来禀报,说是海答应成功生下一子。
哪怕不喜海兰,但多子多福总是好的,皇帝还是颇为高兴。
太后含笑问道“海答应的位份是低了些,不足以亲自抚养皇子。皇帝可要给七阿哥定一个养母?”
太后今日提到他与青樱的旧事,皇帝尚且还有几分动容,就道“既然是延禧宫出生的阿哥,就交给延禧宫主位抚养吧。”
太后微微颔首,自不再提。
嬿婉回到永寿宫,就叫徐平太医来请平安脉,才知道了今日延禧宫的内情。
海兰的确生下了小阿哥,但小阿哥早产,又受过朱砂毒害,颇为体弱。但皇帝正在得子的喜悦上,谁都不敢触他的霉头,告知他七阿哥体弱的事实。
嬿婉抚了抚自己的珊瑚耳坠,感叹道“比起玫嫔与怡嫔,海答应已经是十分幸运了。”
朱砂之毒连着害死了两个皇嗣,已经叫后宫女子闻之色变。与之前两桩悲剧相比,海答应好歹生下来了,还是个全乎孩子,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徐平的脸上却是满是叹惋,摇摇头道“令主儿有所不知,小阿哥生得艰难,又很是瘦弱,刚出生时哭都哭不出来,呼吸上听得就有些不好。太医们会诊,都觉得小阿哥伤的恐怕是肺,日后要处处小心。若是照顾得不精细,只怕——”
后面的话不吉利,徐平不敢说下去。
七阿哥先天病弱,江与彬一人诊治不来,禀报皇后请太医院会诊,徐平才知晓得这样清楚。
嬿婉微微挑眉“江与彬做了什么?”因为惢心之事,江与彬深恨如懿和海兰,未尝不会报复在海兰身上。
这与她梦中的前世并不相符,徐平解释到“主儿,涉及皇嗣,江与彬并不敢做什么,若是被发觉,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赐婚事后,娴嫔还好,海答应就不再相信江与彬了。海答应在太医院新找了一个太医,每次诊脉,都令他和江与彬各开一个方子,对比着去抓药喝药。只是那个小太医能力平平,微臣看过他开的解朱砂的方子,与江与彬相比弗如远甚。海答应如此作为,反而耽误了病情。”
嬿婉想了想道“七阿哥很瘦小,那若是在孕期有人给海答应下开胃药,孩子养得肥壮些,是否不会如此病弱?”
虽然不知道嬿婉为何如此发问,但徐平还是尽职尽责道“依照海答应现在的身体情况推断,若是孕期母体补充了过足的营养,少些多余的思虑,大抵能保住孩子足月生产。孩子若是在母体中养得肥壮,自然会身体强健些,少受朱砂之毒的影响。但到底伤在内里,恐怕会内火旺盛,格外怕热些。”
嬿婉恍然大悟,梦中的前世里,金玉妍要害海兰难产,却误打误撞,胎儿肥壮了身子也健康些。
而朱砂遗毒最终还是作用在永琪身上,他自幼贪凉怕热,爱洗冷水澡,爱吃冷食。而生母养母都不曾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劝他保养自己。最终他年纪轻轻得了附骨疽,病入膏肓而死。
这次金玉妍的招数抢先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海兰没有被害,反而福兮祸之所伏,生下的孩子很是病弱。
徐平继续道“海答应也被朱砂伤了元气,生子时十分苦楚,出血也不少。”
嬿婉还在沉思,就见春婵进来禀报道“令主儿,皇上说江与彬医术浅薄,令齐汝亲自去诊治七阿哥和海答应。”
齐汝么?嬿婉思索着,问道“海答应的身子若是精心调养,多久能好?”
徐平道“若是微臣使出浑身解数,也得百余天。齐院判医术高明些,兴许百日便可。”
“那七阿哥呢?”
徐平摇摇头“这样胎里带来的顽疾最麻烦,只能药剂辅以针灸慢慢调养着,若是能养到成年,只要日后不多劳心费神,就是无虞了。”
小小婴儿竟然就要针灸,细嫩的小手只怕还没有针灸用针长呢,便是厌极了海兰,嬿婉也不由得心生叹息,只觉得下朱砂之人当真狠毒至极。
嬿婉沉吟道“皇上特意换了太医,只怕嘱咐了齐汝什么。有齐汝在,七阿哥自然会一日比一日好,海答应可未必了。”
没了孩子作为护身符在,皇帝如何会放过给他下暖情香的海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