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皇后自己而言,她要的是她的永琏与和敬。权势,地位,名利,都很重要,但也都比不过她儿女的性命要紧。
如果下一任君主不能是永琏,那优先的不是富察家的血脉,而是与永琏亲近,能保永琏顺利一生的人。
而以富察家的心狠程度,她并不再信任富察家的血脉就一定会护着永琏。
他们如今会舍弃永琏一次,又焉知将来不会舍弃永琏第二次?
皇后渐渐有些弄清楚了自己心头的想法,如今自然还是调养永琏为上策,但也可慢慢的寻摸着人,以做备选。
她要的不是一个只是对永琏好的人。利字当头,有谁不会故意装模作样地对永琏好呢?
她要的是一个本性仁厚,底色良善的阿哥,不以利来,不以利往。
只有这样才能无论永琏有没有利用价值,他都会一如既往对永琏好。
这个人不能像富察一那样的行事风格,而要像永琏一样,赤忱坦荡。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皇后对着富察夫人道:“族中的意思本宫已经尽数知晓了,本宫的意思想来额娘也清楚了。”
她从前也没想到,最耗费她心神,最花费她心思来斗智斗勇的,竟然是自己的家族。
只是再感慨也无意义,富察家做了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
横竖永琏还需要休养许多,如今暂时也不需要家族的帮扶了。而且清楚了家族以利为先的风格,她并不怕翻脸。
若是永琏痊愈如初,哪怕今日撕破脸,来日家族还是会舍下脸皮,再拉拢投靠于永琏。
若是永琏没机会了,那哪怕她再言辞恳切地去求家族,家族也会转而扶持他人去。
想到这里,皇后索性堵死了家族借力于她的路:“明年就是选秀之年,皇上前次选秀主要是为大阿哥选择福晋,并未往宫中留人。这次定是会选人入宫的,族中既然已经有意,少不得要抓住机会了。”
富察夫人猛地抬起头,双唇微颤。
她没想到皇后会做的如此之绝。
告知皇后自然是想经由皇后举荐入宫,好少等一年的,不想被皇后轻飘飘一句话打发了。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娘娘如此行事,是要与家族割袍断义么?”
皇后本想再喝口茶,手中一空,才想起来茶碗早被自己砸碎了,便捋了一下帕子道:“额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本宫因为有个强盛的母族而地位稳固,母族也因为出了一个皇后而增光添彩,本就是互为援引的关系。”
“如今家族这样对我,还指望我对家族如从前那般全心全意么?额娘岂不闻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的道理?”
富察夫人不由得瘫坐在椅子上,皇后一直很听话的,从小就很听她的话,所以进宫之后也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个最为乖顺的女儿,会有这样大的气性和决绝。
永琏当真是皇后的逆鳞,只要触及,皇后便什么心肠都能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