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那拉夫人从前以为是成全了女儿,却不晓得是将她送进了虎狼窝里去。
若是嫁予寻常男子,那哪怕她拼得名声不要,总也有机会让女儿和离归家,可这里是皇宫,她又能对皇帝做什么呢?
倘若意欢对皇帝生恨,折磨的也只有她自己,还可能会连累全族。
因此,待意欢悠悠转醒,叶赫那拉夫人还是劝她,一来未必一定是皇帝下手,二来就算是皇帝,她也需要难得糊涂,装作不知。
等百日后意欢容貌恢复了,又何愁没有皇帝的宠爱?再停了药,又何愁怀不上孩子?
等往后真有了孩儿,难道皇帝还能狠心到舍弃自己的子嗣么?
有了孩儿便是有了依靠,即便意欢将来“色衰则爱驰”,有妃位和孩子在,也能平安终身了。
意欢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觉得无颜再见阿玛和额娘,也无颜苟活于世,颓丧至极,恨不得一把火焚尽一切,好落得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叶赫那拉夫人从来舍不得动自己如皎皎明月般的女儿一根手指头,听到这话又是伤心又是懊悔,还是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又抱着她哭。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番,叶赫那拉夫人语重心长地与意欢说清楚皇帝和太后间的龃龉,她如今不过是母子相争的池鱼之祸罢了。
又要意欢发誓,装也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样子来,永远不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以免伤及自己和家人性命,也要她永远不会主动舍弃自己的性命。
舒妃离脸上印子消除总还有百日,百日的时间,足够她平复自己的情绪,粉饰出万事太平的表面,不在皇帝和六宫妃嫔面前露出马脚。
舒妃接连打击之下,却也比往日清醒许多。
她的确听进去了叶赫那拉夫人的话,更不愿意再带累家族,为此甘愿暂时忍气吞声,只准备暗中对此事多加验证,再徐徐图之。
嬿婉在知晓这些时只是笑笑,想来以皇帝的所作所为,舒妃只会越考证越心碎,越研究越愤懑。
她正凝神想着这些事儿,却被慧贵妃连唤几声,叫回了注意力。
慧贵妃笑道:“你一直看着窗外,可是瞧着璟妘呢?”
嬿婉也放下思绪,扑哧一笑道:“璟妘来了咸福宫,你宫里的孔雀可倒了霉。”
慧贵妃眉眼间都是母性的柔情:“我宫里的孔雀最爱漂亮的人,若是璟妘不是这样的精致可爱,他们早飞远了,哪里愿意这样陪着她玩。再说了,璟妘乖巧,手下有分寸,从不会伤着翠玉和绿浓。”
翠玉和绿浓,这是咸福宫中两只孔雀的名字。
嬿婉笑笑,眼神又落到含笑守着妹妹的和敬身上,说起来,如今也已经是乾隆十一年了。
嬿婉又吃了一口奶香和酒酿香气混合的糖蒸酥酪,就开口道:“和敬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呢,本宫瞧着她的身量,竟是已经比皇后娘娘还要高挑些。”
提到和敬,皇后就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