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一直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悔与凝滞,再略加猜测,也不难猜出太后在犹豫什么。
太后无从得知今日一切都是皇后的手笔,就难免疑心上了大阿哥。可若一切是大阿哥所为,如今他就定然想再进一步,趁皇帝病要皇帝命,那太后让婉妃主理的举措就无异于在助纣为虐了。太后不是不心疼皇帝的,如今这份犹豫,想来也是为了端淑长公主。
自然,太后经历过一手推上皇位的孩子转过头来想辖制于她的情况,也未必肯全然信任于大阿哥。只是想接回长女,在皇帝处,太后是半分办法都难有,而若是换做了大阿哥,无论概率大小却总是有一些可能的。
想到这里,嬿婉的眼神微微一闪,在养子和女儿的性命之间,太后会如何选择呢?只是——
嬿婉轻笑,为什么要让太后来选择呢?
一件事情太后能想到,自己能想到,将来皇帝难道就想不到吗?
得知太后偏向长女与大阿哥到不顾惜自己性命的程度,皇帝与太后之间的母子温情还能一如往日吗?
如此,嬿婉将来的计划便好走拼多了。
至于婉妃和大阿哥,在嬿婉眼里却是不足为惧的,自己协领六宫多年,若是她手底下的人能这样轻易的被婉妃拉拢了去,婉妃在六宫妃嫔中的威信能轻易压制了自己,那是她太过无能了。
婉妃母子不动作也就罢了,都是真想抓住这个机会做些什么,只会给嬿婉母子做嫁衣而已。
想通了这个关节,嬿婉故作对太后的思虑无知无觉,只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太后娘娘,是有心也好,是无意也罢,终究是颖贵人害得皇上与皇后娘娘如此,臣妾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置她才合适,还想讨太后娘娘示下。”
太后却也并不袒护颖贵人,闻言将心头纠结暂且搁下,淡淡道:“颖贵人铸下滔天大错,伤及皇帝龙体,不杀不足以正后宫视听。”
她只短短的一句话就定下了颖贵人的生死,屋中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凛。
太后想了想又道:“这件事哀家要亲自与皇帝商议,只是事关重大,哀家还要先提审颖贵人一番。”
她略略偏头瞧见了嬿婉,眉心又是微微一蹙。
嬿婉心知太后并不乐意提审颖贵人的时候带上自己,而更巧的是她也无意于掺和进去。
嬿婉趁机进言,因势利导道:“臣妾倒有一个想法,不如臣妾与太后娘娘兵分两路,太后娘娘要亲自提审颖贵人,那臣妾便去皇后娘娘处。一来皇后娘娘病着,臣妾合该去探。二来到底事发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兴许那里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臣妾想领人去查探一番。”
这话却也合了太后的心意,太后顺水推舟道:“令贵妃想得周全,就如你所言吧。”
嬿婉终于能得偿所愿,连忙行礼告退,匆匆往皇后所在的玉清院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