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诧异,还是该欢喜。
诧异永琰如何选了这样一个皇帝的心腹之患下手,欢喜他胸有大志,眼光放在了前朝。
嬿婉徐徐问道:“你如何想到此处?”
若是太后埋了钉子在永琰身边煽风点火,指着永琰去替她在皇帝跟前冲锋陷阵,摇旗呐喊,嬿婉是绝不能接受的。
永琰神色专注,认真道:“额娘,准噶尔素来是大清的心腹大患,从圣祖爷伊始就是如此了。皇阿玛一心完成圣祖爷未尽之事,指望将西北之祸毕其功于一役,保西北的万世太平。儿子身为阿哥,自然也是忧皇阿玛所忧,想皇阿玛所想。”
“自然,大清富有四海之地,并非没有旁的事儿的重要程度不下于准噶尔,诸如清明吏治,严正法典,治理土地兼并的乱像。只是这些涉及重臣宗室,世家乡绅,非儿子一人之力可以撼动,皇阿玛也不会乐意儿子插手此事。因而儿子想要做实事儿,唯有准噶尔的局势可以用心。”
知晓是永琰自己的意愿如此,嬿婉稍稍安心,但转念一想不禁也颊生红晕,生出两分愧来。
永琰着眼于天下,她却将孩子的卓绝眼光疑心是太后的算计结果,这样说来,却是她不够相信永琰的才智,格局也不够大了。
嬿婉笑道:“准噶尔局势胶着,就是你皇阿玛和群臣都有为难的。那你有何主意呢?”
永琰眼睛明亮,笑道:“儿子与进忠公公商议过此事,又透过二哥与傅恒舅舅私下里讨论过,傅恒舅舅又与乌雅·兆惠将军商议此事。现下我们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敌不动,我不动,如今却还是不好下手的,额娘就等着瞧好吧。”
这样听着,他是早起了这个心思,与众人商议了也不止一日,从前却没在自己跟前透露口风。
孩子大了,倒也学会卖关子了。
嬿婉眉眼一弯,笑着嗔他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倒是好,额娘便可以放心了。”
永琰也就罢了,进忠在她面前都不曾透露一二呢。
永琰羞赧一笑:“儿子不是不想额娘之道,是想做好了事情再告诉额娘,给额娘一个惊喜,好让额娘为儿子高兴。额娘也莫怪二哥和进忠公公不曾说,是儿子请了他们替儿子在额娘面前保密,他们才不得不答应了儿子。若不是额娘今日担忧儿子,儿子是想等到事成之时再公布的。”
大抵孩子长大了总想着在父母面前干出一番事业来,最好能震惊到父母,让他们觉得刮目相看才好。
嬿婉自然也不以为忤,笑着捏捏他面颊上的软肉,心中颇为惋惜到底不是幼年了,婴儿肥被渐渐分明的棱角所取代,不再是圆滚滚肉嘟嘟的好摸,手感实在有所下降。
永琰被额娘揉搓,有些羞有些欢喜又有些小小的恼意,微微抗议道:“额娘,我长大了!”
怎么还能拿揉搓永瑞的手法撸他!
嬿婉笑得得意,镇压道:“便是再大你也是我的儿子,难道还不许我疼爱自己的儿子么?”
永琰只好红着脸半被强迫地享受额娘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