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堂里亮着两盏油灯,周寄欢正在认真的翻看医书,她的弟弟周明则在一旁拿着算盘算账。
周明越算越心疼,他放下算盘说道:“姐姐,我们药铺上个月里又亏损了四十三两银,依我看这小药铺还是别开了吧,你把钱给我,我保证能翻倍给你赚回来。”
周寄欢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这明月堂是我们周家历代的心血,怎么能说不开就不开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用你管。”
周明捂着脑袋退后几步,他虽然才十岁,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他不爱学医,就想从商。
周寄欢觉得他年纪太小,还不能做生意,所以强行把他送去了书院读书。
但周明只对算数课感兴趣,其他四书五经的课经常逃学,出来倒卖一些小物件。
也是因为有他时常往药铺里拿些钱,明月堂才能支撑这么久。
见周明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周寄欢即使知道他逃课,也没把他管的太严,索性随他去了。
就在此时,雷厉匆匆跑了进去,对周寄欢说道:“这位小姐,我家少爷发烧了,劳烦这里的大夫跟我走一趟,替他把把脉。”
周寄欢合上医书,说道:“何叔已经回家去了,还是我随你去吧。”
周明迈着小短腿走上前,背上了药箱子,“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孤男寡女的,让人见了不好。”
周寄欢点了点他的鼻子,“小鬼灵精,你姐姐我是大夫,不怕别人非议,你留在这帮我看着药铺。”
周明不肯松口,“不行,我要保护好你。”
周寄欢只好说道:“这位大哥,你稍等,我锁上门再随你去。”
“哎,好。”雷厉答应着,退去了门口等着。
去客栈的路上,雷厉走的飞快,周明背着药箱子在最后面费力的跟着,“喂,你慢些跑,哪有不等大夫自己先跑了的。”
雷厉返回来替他拿起药箱,“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我家少爷还在等着,劳烦小姐快走几步,事后必有重谢。”
周明小声嘀咕着,“什么少爷,这般娇贵。”
周寄欢板起脸来训着他,“明儿,不可无礼。”
周明噘嘴,“姐姐~。”
周寄欢瞪了他一眼,“撒娇也不行,出门在外要好好说话,就你这样没礼貌还想做大生意,先去练练嘴皮子吧。”
周明眼睛一亮,“姐姐说的极有道理,我学到了。”
到了客栈,雷厉敲了敲门,让他家少爷盖好被子,随后他才把人请进去,“小大夫,好了,你请进。”
听着动静,姜庭泽看向门口,发现是上次在明月堂见过的那位姑娘,他清咳一声,把手腕伸出去,随即望向床的上方。
姜庭泽莫名的有些紧张,“嗯,这个床幔长得可真床幔。”他默默想着,试图忽略手腕上温热的触感。
周明跟在他姐姐身后,悄悄打量着床上的贵公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浑身冒傻气。
周寄欢把完脉,起身去了桌子旁,对一旁等待的雷厉和风行说道:“是风寒之症,我给他开个药方,你们出一个人随我回去抓药吧。”
风行立马回道:“好,劳烦小大夫了,我随你去。”
待写完药方后,周寄欢又对床上的人说道:“你取下纱布,我给你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姜庭泽听话的取下了刚刚才缠好的纱布,周寄欢举起桌上的油灯走了过去,稍稍倾斜着身子,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口。
见她看了许久,并且面色逐渐凝重,姜庭泽才意识到些许的不对劲。
他开口道:“这位小姐,我难道是要破相了吗?”
周寄欢表情严肃,询问道:“这几日你这伤口可是碰到了什么?”
姜庭泽如实说道:“我今日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泡了一会,很严重吗?”
周寄欢又重新给他把了脉,这才探出脉象里还有其他不妥,“严重,你这是中了毒,而且还是种厉害的毒,很是难解。”
姜庭泽惊道:“河水中有毒!不可能吧,难道是那火药包里带了毒?那群人还真是想赶尽杀绝。”
周寄欢看向他,问道:“难道今晚秋水河边那场动静,针对人的是你?”
姜庭泽悠悠的说着,“不是我,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已经格外小心了,还是遭了这一难。
周寄欢点头,“我会尽量配出解药,但你们最好还是多请几个大夫,或许能遇到医术更高明之人。”
她说着,拿出小瓷瓶,用银针取了一些姜庭泽的指尖血。
风行往床边走去,略带哭腔的开口,“少爷,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姜庭泽看着他都要哭了,故作镇定道:“我没事,你先带这位小姐去给萧兄和连姑娘看看,他们也掉水里了。”
“好的少爷,我马上去。”风行把泪一抹,带着周寄欢两人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见人走了,姜庭泽又交代道:“雷厉,去外面派个护卫通知一下郑兄,让他也找个大夫看看。另外,你再到城中去找几个大夫来。”
雷厉面带愁容,“少爷,你自己留在这能行吗?要不我还是找个护卫进来看着你吧。”
姜庭泽有气无力的抬起手,“不必了,放心去吧,风行一会就回来了。”
雷厉让门口的一个护卫去了郑府,其他的继续守门,随后他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客栈,奔着各大药铺跑去。
周寄欢进了隔壁房间,看到里面好似神仙的一对璧人,属实是被惊艳到了。
周明毕竟还小,沉不住气,他直接就夸出了声:“姐姐,他们长得真好看,好像话本子上写的神仙眷侣。”
周寄欢清咳一声,示意他噤声,也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连听晚和萧知意正在讨论今晚发生的事,还不知大夫为何来了他们这屋,两人默契的一起抬头看向风行。
风行把自家少爷中毒的事说了一遍,又让周寄欢挨个给他们把了脉。
连听晚看着搭在自己腕间的手指,生怕她看出什么异样,毕竟她是株连翘花啊。
还好,她只听见女大夫柔声说道:“姑娘,你的脉象正常,没有问题,只是这位公子有轻微的中毒迹象,和刚才那位公子中的是一样的毒。”
听到后面的话,连听晚担忧的问道:“大夫,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周寄欢秀眉紧蹙,轻声回道:“这毒来自南域,由好几种毒草调配淬炼而成,我在书中见过,中毒者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最终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