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跌宕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苏大姨两只眼下发青,满脸倦容地同赵将军告别。
赵将军这次的态度,就越发地恭敬。
“多谢老夫人援手,待此间事了,下官定然将老夫人的功劳,上奏圣听……”
苏大姨赶忙摆手,“老婆子做这些不过是因缘际会,才效了微末之力,不值一提,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即使苏大姨一番谦虚,赵将军还是派了一队军士送了贺家的马车一程。
苏大姨坐上自家的马车以后,也不管三七二十,往靠枕上一躺,就打起了盹来。
这一宿,可是把她累够呛啊!
林妍娘就守在苏大姨身边照看,时不时地给掖个被单什么的。
也是她自己没本事,才让自家亲娘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外孙子奔波。
奔波了还不算完,亲娘还能在剿灭那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和救出人质的紧要关头,助了赵将军一臂之力!
先前林妍娘就听说过,苏大姨在苏家庄的时候,过年过节,都能请仙影下降。
据说当时那就是当着好几百号人,请来的仙影!
但这种当着上百号人众目睽睽之下请的仙影,她是真没赶上看过。
她看的也就是在教室里的那种小型的仙影,虽然也极为震憾,却跟那种自虚空而现的仙影,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当仙影中出现的是凶恶可怕的蛇妖时,那简直是扑面而来的恐怖。
她还是之前听苏大姨提过,又在教室里看过许多的仙影的呢,当时远远地看到,都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缩了身子,抱团发抖。
所以那些原本穷凶极恶的悍匪们,眼看着蛇妖现形,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而下,张嘴要吃人时,被吓得扔下刀剑,抱头鼠窜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妍娘虽然也一宿没怎么合过眼,但她毕竟年轻,又经过昨夜的奇幻经历,这会儿精神简直亢奋,哪里能睡得着呢?
她有一大串的话想说,可是她亲娘还睡着,她只能将车窗掀起一角,朝外头不断张望。
她这辆马车的后头,就是贺老三坐的马车。
昨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贺老三睡得死,且也没有人去唤他,等今早他醒了,赵将军已经将局面稳定了,基本上将人质都解救了出来,那些人质的家属,也就没必要再逗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尤其是贺瑚,早就绕道北洼村逃走了,贺家人自然越发没有留着的必要。
但一觉醒来大事就都搞定了,而且那赵将军,居然还对自家老岳母这般的客气,还派军士一路相送!
贺老三可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啊!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自家妻子,可惜林妍娘却跟老岳母坐在一辆车上。
他没机会问啊!
这会儿他也把头探出窗子,正好看到林妍娘,就一个劲儿的朝林妍娘招手,想让林妍娘停车下来,跟他一辆车,好好地跟他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老岳母给赵将军帮上了大忙呢?
不是,就是老岳母有些本事吧,那也不至于能敌得过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啊?
还有,说是瑚哥儿已经逃走了,怎么她们娘俩就那么笃定呢?
虽然说他还有庶子吧,但瑚哥儿可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没看到人,他很不放心啊!
林妍娘很想当做没看到……
这个没用的男人,除了送银票的时候,用得着他一回,整个夜里,他在另外的帐篷里睡得不要太香哦!
幸好,前方的载人牛车引起了林妍娘的注意。
那个坐在车边上的小个子,可不正是瑚哥儿?
林妍娘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赶忙叫了两声。
“瑚哥儿!瑚哥儿!”
正挤在年长同窗里的瑚哥儿,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
听到这呼喊声,回头一望,登时眼睛放光。
同身边的同窗交待了一声,瑚哥儿轻盈地跳下了牛车。
也得亏这牛车行得极慢,不然林妍娘还得担心瑚哥儿会不会摔伤。
她赶紧让人停下马车,“快停下!”
林妍娘将飞奔而来的儿子抱在怀里,不由热泪盈眶。
虽然她相信母亲的话,但没亲眼看到儿子,这心还是放不下啊。
跟着瑚哥儿一道逃出来的,共有五个人。
这些人里有四个是瑚哥儿的同窗,还有一个是东林学院的,只是那四个同窗里,有一位是他的表弟,那表弟当时见机行事,就拉了他一把,跟上了瑚哥儿。
他们六个人,原本是雇了村里的两辆牛车回京城的。
半道相遇,便也都停下来,上来见过瑚哥儿的家人。
“昨夜多亏了贺瑚,我们几个才能逃出生天。”
刚刚他们可是都听贺三太太说了,昨夜赵将军发起强攻,救下了所有人质,不过不幸的是,还是有少量伤亡。
所以说,谁乐意成为那个“少量伤亡”的呢?
更何况他们的家世都有些普通,跟其他学子比起来,估计是不会有人专门保护他们的。
林妍娘这会儿心情正好,同他们客气了几句,又将马车上带着的吃食和水送了一些,这才再度启程上路。
贺老三原本只是不明白老岳母昨夜做了什么,这会儿听着他们的客气对答,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瑚哥儿原本不是病病歪歪的么?
就算身子骨好了,也还是瘦弱不堪的呀?
这怎么居然还能在匪徒们的眼皮底下给逃了?
逃就了,还能领着这么多的同窗?
看这些学子的声气,似乎经过这么一回,都对瑚哥儿推崇倍至?
等跟那几位学子道别后,贺老三就把瑚哥儿和林妍娘叫到自己那辆马车上,不断地发问起来。
“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就敢逃跑?”
“那荒山野岭的,你怎么寻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