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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误会!两家已成姻亲,我李家如何敢打沈家的主意!更别说欺负微儿,这样好的姑娘,我真是疼她都来不及!”

李夫人轻呼,心里一慌,甩了甩帕子便准备开始抹眼泪。

可安氏却没有给她示弱的机会。

“既是姻亲,还望李夫人以后管好你李家后院,也莫要再拿李家的事来为难我儿,我这二弟妹性子直,孙家亦是刚正不阿,他们若是知晓你等为了遮掩事实来逼迫微儿,出手只会更决绝,还有我沈家,也绝不会眼睁睁瞧着微儿在你李家后院受委屈!”

“不敢,不敢!”

第一次察觉到安氏如此不加掩饰的怒意,李夫人心慌不已。

两家自结亲以来,安氏从未真对他们冷过脸,为了嫁出去的女儿,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时日一久,她便也慢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得了旁人难以攀附的身份。

后来沈家大老爷出了那样的事,他们李家,对沈家的态度自然就有了松懈,怕惹上麻烦,越发不喜。

可如今她再也不敢猜想沈家大房的落魄。

往后即便真有那一日,她也不敢贸然在面上压迫沈桃微,她得好生盘算。

“我只想让他们俩好好过日子,微儿冰雪聪明,往后等他俩生了孩子,不知会是何等聪慧,但......如今成儿那事若想不到法子,怕是也会连累到微儿的名声,我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看着他们俩......还望夫人能帮忙想想法子,沈二夫人也是良善之人,见夫人你出面,定是不忍袖手旁观......”

“李夫人不是说此事是谣言?既是外人的胡言乱语,我沈家出去的姑娘,不至于扛不起这点事。”

安氏一句话便将李夫人的话堵了回去,让她没法子再拿沈桃微来当借口。

可赔笑讨好仍在继续。

沈桃溪没再瞧下去,看完了李夫人吃瘪,她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

有了那一番敲打,她大姐姐大抵能得好长一段时日的安稳,足够她在李家后院继续谋划。

最好能谋划到和离,远离那点子恶心之人。

正想着那些旁人眼中大逆不道的场景,沈桃微在后头追上了她。

见四处没多少人,微喘着气的姑娘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有着不同以往的灵动和活泼。

“谁让你贸贸然过来出头的?若是被她记恨上,平日在外头,指不定给你泼多少脏水。”

“大姐姐如今下手是越发重了,一点都不心疼我。”

沈桃溪捂着头,大眼眨了眨,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大姐姐。

上一次的沉闷和苦涩好像在短短时日里消了个干净。

如今的沈桃微站在她面前,就好像幼时那个还没有发誓要将规矩礼数做到最好的大姐姐,在同她嬉闹。

沈桃溪晃了晃神。

“不重一些,你如何记得住?”

沈桃微挽住她的胳膊,同她一并行向菱溪苑,“那新鞋可瞧见了?合不合脚?”

“合脚,穿着刚刚好......不过大姐姐今儿,真打算替他们去求二叔母?”

“怎么可能?”

沈桃微目光落向前方,“我正好回来瞧瞧母亲和你,至于其他,不是我没想法子,是他们李家,没这个本事。”

说完后,她忽然想起李家无端多出的几名丫鬟,还有近来李家在朝堂上遇着的打压,侧头看了过去,“师父为何会插手这样的小事?可是你去求了他老人家?”

听见姐姐的话,沈桃溪眸光微闪,轻咳了一声。

“师父也不过二十有五,老人家,称不上吧。”

“所以你真去请了师父?”

沈桃微顿觉不对,却并未深究。

“往后可不许为了我如此兴师动众,师父毕竟是王爷,为了一点后宅之事去求他,到底是说不过去,而且你因我欠下的恩情,以后如何去还?”

“也不完全是我去求的......”

沈桃溪忽然想起那日陆子鸣的神色。

那样的目光落到李家大门时,让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必谢瑨开口的缘由里,也有几分陆子鸣的意思吧。

“大姐姐,你以前......”

“不完全是因你也不可。”

沈桃微并未察觉到妹妹话语中的犹豫和探究,她微微蹙眉,打断了沈桃溪的话。

“我虽相信师父不会因这点事等你报答,但你这性子,往后一定会将这些记在心里,姐姐不愿你如此,而且如今我在李家早就不似从前那般低声下气,你相信姐姐,也莫要再用这样的小事去扰师父,你千万记得,他除了是师父,还是杀伐狠绝的淮西王。”

“我知道的。”

“知道你便该对他保持敬畏,来往可以,但如今我们得了师父身为淮西王的庇佑,便更该对他敬重一些,可上次在画舫上我瞧着,你在他跟前越发随意了。”

沈桃溪唇瓣动了动,却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

她半低着头,回想起那日的画舫。

“我真有那么随意?大姐姐那日怎得没提醒我?”

“见你过得自在,师父也并未有不喜,我便没有开口,今日一提,不过是怕你太随性,在师父跟前养成没大没小的性子,哪日不察,碰了不该碰的事。”

“大姐姐说的是,我以后,注意着些。”

沈桃溪乖顺地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自己那么早便对谢瑨卸下了惧意。

此刻想来,这段时日她在他跟前确实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甚至在他的纵容下,她都敢对他生气,什么都敢同他说。

可这便意味着她随时都有可能碰到谢瑨的逆鳞,随时都有可能磨了他的耐性。

到时以谢瑨的性子,大抵是不会给她留太多回头的机会。

沈桃溪如今已经想不出谢瑨凶她的模样,但她记得那人对旁人的冷淡,薄薄的眼皮轻扫,便能惊得人一头冷汗。

即便谢瑨如今说他心仪她......可若真惹到了,他也还是会翻脸的吧。

......

王府。

沈桃溪离开王府前并未将画带走。

谢瑨将底下那张画卷抽出,看着上头玩闹的黑猫,指尖拂过它微卷的尾巴,唇角轻扬。

小姑娘到底还是跑了。

动作很快,踏进院中时,微红的脸颊在日光下甚是显眼,慌乱的眸子像进贡的宝石,明亮璀璨,好看得紧。

只是这一次,她只有慌乱,没多少抗拒。

谢瑨又笑了笑,想着她的脸,黑眸里映出点点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