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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是日落。

早已回了院子的沈桃莹只觉身上有些痒,即便是坐着,也越发难受得紧。

直到备水沐浴,她才听见祝巧慌乱的惊呼,这才发现后背竟然生出了疹子,甚至连带着她的手和手腕,都开始红肿。

再一日便是宫宴,沈桃莹心里一沉,跌跌撞撞跑向铜镜。

可后背什么都瞧不清楚,唯有指尖碰得到的地方,有些许不平之处。

“还愣在这作甚!还不快叫大夫!”

祝巧回神,呵斥旁侧愣住的丫鬟。

“奴婢,奴婢这就去!”

“慢着!”

沈桃莹压下心中恐慌,狠毒的目光看了过去,“此事不许让任何人知晓,即便是母亲那里,也不许透露半个字!”

“是,奴婢明白!”

丫鬟打了个冷颤,随即便往外头小跑而去。

因着心中太过惧怕,开始的步子还抖了抖,差点便摔到了地上。

祝巧正待去扶着沈桃莹,可刚靠近一步,便见她满眼愤怒,一把甩落了桌上的东西。

“究竟是谁要害我!究竟是谁!若是让我知晓,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姑娘......”

“还有一日便是宫宴,究竟是哪个贱人要阻我的路!”

沈桃莹面色狰狞,再不复曾经的温婉假面,本性渐露。

她虽也曾出入过宫中,但此次宫宴明显就不是普通的赏花宴,她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姑娘,姑娘您放心,您的脸并无痕迹,只有后背和腰间,您莫急,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沈桃莹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又一次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在狰狞之下,那张脸除了因怒意泛红,便再无其他。

没多久,大夫匆匆而来,停在外屋,还隔着一道屏风。

随行医女将药膏送进来,仔细看了看那细白肌肤上的红疹子。

“四姑娘,您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碰了些花草蚊虫,但这段时日还需每日用配好的药泡上小半个时辰,最好先静养两三日,莫去日头下热着,也莫穿太厚的衣裙,等红意消退。”

“静养?”

沈桃莹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怒意上涌。

可见着面前的医女,为着名声,她还是强行忍下了即将脱口的斥责,“最多一日,后日本姑娘要出府。”

“可这红疹虽未有大碍,却也会痒意难消,四姑娘您若......怕是自己也会难受。”

“这是你们大夫需要考虑的事,若事事都要我注意,我要你们这些大夫有何用!”

沈桃莹狠狠攥紧帕子,“还有我的脸,我的脸可会染上这破东西?”

医女抖了抖身子,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四姑娘放心,今日起用药,这红疹便会开始消退,不会再往上蔓延,只是姑娘若不静养,怕是得多受上几日辛苦......”

沈桃莹不耐挥退来人,眸子里是必去宫宴的决心。

祝巧出去吩咐人备下药浴,屋子里的沈桃莹又一次行到铜镜跟前,愤恨咬牙。

只是这一次还未开口,她忽然想起今日在菱溪苑里,她因着不平而扯掉的那些娇艳之花,和随之落在她身上的碎叶。

又是沈桃溪。

沈桃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目光透着狠毒。

她以为等着沈桃微出了嫁,这沈家便不会再有人压住她的头上,可偏偏有个沈桃溪,像天生克她一般。

即便今日这花草是她自己去碰,可若不是要打探她的消息,她如何会踏进沈桃溪的院子,又如何会受这无妄之灾!

再垂眸时,她腕间的红疹越发明显。

顾不上其他,沈桃莹整个人彻底躁动起来,在药浴备好前,桌上的茶盏全都被她摔了个干净。

“今日父亲可回了府?”

祝巧回屋,听闻此话赶忙上前回应。

“回姑娘,三老爷今日回了府,眼下好似宿在那丽姨娘院中。”

沈桃莹银牙紧咬,半晌,才狠狠压下焦躁,“今日我院中请了大夫一事,不许让父亲听到半个字。”

她绝不能让父亲知晓她如此不小心,从而对她生出责备。

“姑娘放心,此事并未惊动旁人。”

听闻此话,沈桃莹这才缓了一瞬的心绪。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沈耀旬并未在丽娘的住处,而是独自坐在书房,眉目阴狠,透着算计。

他外头的儿子如今正是入仕的好年纪,清远侯府虽弱了一些,但若是能让他儿子跟在顾锦文身侧,往后再入大皇子的眼,这起点便是高位。

那时再接他回府,便更无人敢随意置喙,只会有无数人主动替他想出一场父子团聚的感人戏。

当然,最好还是能进淮西王府。

沈耀旬眯了眯眸子。

但淮西王实在是不好靠近,他只能再等等看。

只希望他那个有些心计的女儿能聪明一些,将那无知鲁莽的沈桃溪给比下去。

......

天色极快便黑了下来。

沈桃溪得知那处的消息时,已经昏昏欲睡。

她并未有太多反应,只是睁了睁透着困倦的眸子,红唇微张,懒懒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四姑娘只想算计您,今日如何会有这么一出?奴婢说句不顾尊卑的话,四姑娘这样,真就是咎由自取。”

“她本来就是活该。”

沈桃溪索性坐起身,接过微凉的茶润了润唇。

“她那蠢货心里怕是又怪上了我,不过无妨,我本也瞧不惯她,何况这样的小亏,她也没脸来我跟前闹。”

“如今四姑娘确实不敢那般张扬对您,可这往后......”

金盏蹙眉。

“也不知这四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都是沈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不比那清远侯可靠?若是家中姐妹过好了,对她而言不也是助力?连二姑娘惯爱闹腾的性子都知晓在外头要收敛,偏四姑娘自诩才女温婉得体,心思却这般坏!”

“坏自有她坏的报应,早晚而已。”

沈桃溪将茶盏递了回去,看向摇曳的烛火。

说起来,沈桃莹若心存犹豫,往后扯下三房时,她兴许还会有些心软。如今这样,对她而言刚好。

“不说她了,我适才才想起,早一日让人去打听玉柔消息,怎得一直没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