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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雪鸣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就将畅游在幸福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的海洋里,正同宫紫商躺在床上开卧谈会。

宫紫商一开始挺拘谨,还有些难言的自卑。

虽然宫门有个传承数百年隐世武林世家的名头,实际上根本没有与之相符的世家教育,除了礼仪,没哪样合格的。而作为宫门血脉中不受重视的女性子嗣,宫紫商接受的教育更是欠缺太多。

她从进入章雪鸣居住的小殿就觉得眼睛不够用,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她甚至不习惯侍女们恭顺体贴的态度,要不是有个章雪鸣当照样,她差点要跟侍女道谢了。

是章雪鸣平和的态度,做什么都先一步隐晦示范的行为很好地安抚了宫紫商不安的心。

没多久,她就恢复了活(逗)泼(逼)的本性。

床幔一放,侍女们退出去,卧房里安静下来,宫紫商就迫不及待地问:“昭昭,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把宫远徵拿下的?看他现在对你死心塌地、千依百顺的样儿,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传言中那个阴晴不定的小毒娃。”

“阿远很好,对我也很好很好。”章雪鸣粲然一笑,“选婚前发生的那些事,想必大姐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言了。其实我和阿远的事并不复杂,也没有谁拿下谁的说法。当初阿远诚心请我入徵宫,我也觉得他人不错,就答应了。后来在长老们面前过了明路,选婚、订亲、入住徵宫……我和他年纪相仿,相处下来觉得很投脾气,他喜欢的我也喜欢,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们在一起挺开心的。”

“就这些?”

“就这些。”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宫紫商丧气地翻了个身,趴到枕头上,“哎哟,我还想跟你讨教两手,改天试试能不能拿下金繁呢。”

“大姐很喜欢金繁?是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

宫紫商转头对上她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愣了一下,赶紧把头转回来:“是啊,在我心里,金繁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昭昭你知道吗?那年我……”

宫紫商把那次她发烧昏迷,金繁来商宫找她、给她找药、煎药、喂药,让她体会到久违的被人关心的温暖的旧事巴拉巴拉说了一遍。

仿佛自我催眠般,她羞涩地一笑,抱着枕头扭来扭去:“昭昭你说,这样的他,我怎么能不喜欢?”

“那就向执刃正式提出请求,请执刃将他调来做你的贴身侍卫,近水楼台先得月。”章雪鸣含笑垂眸,语气淡淡。

“不行不行,喜欢他就得尊重他的意愿。就像昭昭你和宫远徵在一起,不也是他先征得你同意,才去求宫尚角和长老们让你和他订亲的吗?”

“也对。要尊重他的意愿啊,那就也不能套麻袋、用点小手段、生米煮成熟饭了……”

“哎哟~昭昭你可真是大胆,这种话你也敢讲~”宫紫商眉眼弯弯,笑容荡漾,口中却道:“姐姐我确实很欣赏金繁的身材,但姐姐我不止想得到他的身体,更想得到他的心~”

“那难了。”

“可不是,真难啊。”宫紫商把被子揪上来,把脸埋进去,瓮声瓮气地说:“我只是个弱女子,不能习武,连参加宫门试炼的资格都没有。金繁武艺高强,健步如飞。宫子羽不在场,金繁想跑,我根本追不上,就好像让池塘里的一条鱼爬到山顶上去一样,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

章雪鸣忽略掉“健步如飞”这个词,暗暗庆幸宫远徵不在,不然这两姐弟又要开始说相声了。

许是她的沉默让宫紫商误会了什么,那个眉眼生动的女子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昭昭,你是不是也觉得姐姐不知羞耻……”

“不是。”章雪鸣摸摸她肉肉的脸颊,又摸摸她的额头,“大姐既聪明又勇敢,也很坚强。”腹背受敌,夹缝里求生存,身陷绝境干脆破罐子破摔,反其道而为之,反而逃过了像兰夫人那样被桃色绯闻逼上绝路的结局。

而且宫紫商的运气也不错。

她追着跑的金繁是个隐藏身份的红玉侍,而现在,如果她想放弃了,花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大半夜的,只是出于对宫家血脉的看重,就冒着生命危险,陪着只见过两次面的姑娘跑大半个时辰的山路来徵宫救援,她可不信。

“……昭昭你真会安慰人。”宫紫商脸红了,眼眶也红了。她忙把脸又埋进了被子里:“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金繁也不会一点回应也不给我。”

“他是绿玉侍。”章雪鸣道。

久等不到下文的宫紫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有眼角的微红记录着她先前的感动:“昭昭想说什么?”

“我们徵宫也来了一个绿玉侍,是长老院派给阿远的贴身侍卫。他的职责是守护阿远,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在他心里,阿远最重要,没有人可以和阿远相比。”章雪鸣不认为宫紫商不知道这些,但或许她缺的是一点勇气,一点打破维持了多年假象的勇气,又或许是一点破坏多年形成的习惯的勇气。

“侍卫也是人,他们也有感情……”

“宫门里姓金的侍卫都是宫门从小收养的孤儿,他们一直受的教育是忠诚。尤其是玉阶侍卫,因为习武资质好,宫门更为看重。”洗脑式教育肯定没断过,忠诚度不够的都不会派到主子们身边。所以你要求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守护对象重,那只能是妄想。除非他的主子把你看得比自己更重,他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宫紫商沉默许久,恨恨地道:“所以你说我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堂堂大小姐、商宫宫主又如何,还不是换不来一个人的青睐?”

“大姐努力真的只是为了得到金繁的青睐,而不是为了自己吗?”章雪鸣笑了,“明明是大姐选了一个从始至终都不能也不敢以爱情为重、小家为重的对象,为什么现在大姐又为此懊恼呢?”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长到章雪鸣打算要睡觉了,宫紫商才别别扭扭地把脸转向章雪鸣,小声说:“昭昭你这么聪明干什么?跟宫远徵学的只会拆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