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只有微微颤动的烛火投下的那点光亮。
烛光落在章雪鸣的侧脸上,睫羽覆下的阴影,衬得墨瞳中碎碎流转的光更加清晰,像是满天星辰碎在了她的那双眼睛里,说不出的惑人。
宫远徵迷迷糊糊地凑过去,章雪鸣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宫远徵微微瑟缩了一下,心跳得像要从嘴里蹦出来。
他直觉有点不妙,可是当章雪鸣凝视着他,他的脑子就混沌一片,无法思考了。
幔帐落下,烛光隐隐透进来,不够他们看清彼此,却更多出一种朦胧的吸引力。
宫远徵感觉自己像是天中节在白庙城吃到的粽子,被她一层层扒开了包裹的叶子,露出软糯的内芯。
章雪鸣的手很温柔,唇也是。
起初浅尝辄止,没多久就变成不知餍足的索取。
肌肤相贴,温暖变成了灼热,烧得宫远徵浑身发疼。
呜咽般的声音从他喉中溢出,难以遏制。
他如陷入蛛网的小虫,像落入漩涡的船只,沉沉浮浮,在劫难逃。
好在,他也不想逃。
盯着朦胧光亮里那双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眼睛,宫远徵掐紧了她光滑的腰肢,昏昏沉沉地想:没关系,只要抓紧她就行了。
……
过度激动的新手很快宣告投降。
宫远徵茫然无措地望着身上的少女,晕乎乎的,一时无法从那强烈的冲击中醒过神来。
章雪鸣轻轻抚过他的额头、脸颊,指尖游移着划过他的喉结、胸膛,慢慢俯下身来,颊生红晕,眸横春水,笑出几分妩媚:“再来。”
半个多时辰后,风止雨住。
宫远徵抬手挡在眼睛上,些微光亮也觉刺眼,半天喘不匀气。
章雪鸣拉开他的手,看着眼中泪光闪烁,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少年郎,红唇微勾。
少年近乎秀美的容颜在这一刻有种仿佛魔物般的美丽,叫她瞧了心头酥麻。
待要再战,宫远徵忽然抱住她,发狠似的翻了个身,攻守易位。
章雪鸣并不跟他争输赢,安然躺平,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宫远徵睫羽上泪珠摇摇欲坠,嘴角却高高扬出诡异的弧度。
他伸手进柔软的枕头下,摸出章雪鸣送他的那条玉珠金铃链子,细细绕到她的右脚踝上,扣住了。
“继续。”他说,眼睛亮得吓人。
幔帐里,喘息合着铃铛声响起,无休无止。
不知过了多久,宫远徵大汗淋漓地躺到章雪鸣身边,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吃力。
章雪鸣依旧精神十足,笑眯眯地侧身望着他,粉舌轻舔过红唇,像只懒洋洋的豹子,意犹未尽:“滋味不错,我很喜欢。”
话音方落,她便利索地翻身上马,宫远徵望着笑得媚意横生的少女,再也笑不出来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章雪鸣终于心满意足地掀开幔帐下了床,披衣去外间打了温水来给可怜的小郎君擦身。
等宫远徵一身清爽了,她拉开大红锦被把人裹住,抱去外间美人榻上,回来换过被褥,再把人抱回来。
宫远徵死一般安静,随她搬来抱去。
章雪鸣去隔间里稍微清洗过,带着清新的水汽回到宫远徵的身旁,轻抚着他略显苍白的脸,笑意柔柔,满是怜爱:“好了,睡吧。”
宫远徵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声音弱得像耳语:“不行,得起来了,今早要去敬茶的。”
章雪鸣缩进他怀里,抱住他,左手覆着内力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捋,柔声哄道:“没事,鸡都没叫,还早。你睡,到点了我叫你起床,不会让你迟到的。”
宫远徵像是被顺毛顺舒坦了的猫咪,喉间发出低低的慨叹,把她往怀里拢一拢,抱紧了,安心地睡去。
……
一个时辰后,章雪鸣叫醒了宫远徵。
她早已起身,吩咐侍女们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宫远徵人坐起来了,脑子还在睡。
如上好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睛似睁非睁,抱着被子半天没有动静。
章雪鸣爱极了他这副小模样,抱抱亲亲贴贴,帮他穿上亵衣,披好披风,牵着他去浴房。
“阿远,我帮你洗?”章雪鸣跃跃欲试。
宫远徵半梦半醒,条件反射地应了声“好”。
等人进了浴桶,热水一激,脑子清醒了。
瞧见章雪鸣拿着帕子的手朝他伸过来了,惊得往水里一缩,涨红了脸:“昭昭,你怎么在这里?!”
章雪鸣好笑:“帮你清洗啊,你方才不是说‘好’吗?”
“不不不,你出去!你出去!”宫远徵羞得快要连脸都藏进水里去了。
“真不用我帮你?”
“不用不用!”
章雪鸣只能把帕子搭在浴桶边沿,遗憾地去另一间浴房沐浴。
宫远徵听着门关上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红着脸坐直了身子。
回忆昨夜种种,他感觉身体热得像要炸开了。
羞赧、不甘……
复杂的情绪在胸膛里搅拌,最终化作恨恨的咬牙:“我才不会输!”
内力循经脉流转,疲惫全消,他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梳妆室里,斗志昂扬。
跟镜中的章雪鸣目光相接,他克制不住地脸红,却还是挥退侍女:“不用你们,我来。”
半年时间,足够让醉心学习如何照顾好夫人这门课程的宫卷王,拿到超过九十的高分。
手残就多练,犹如卖油翁的诀窍:无他,唯手熟尔。
顺滑长发分了五股,拧旋扭转,盘结于左侧,以金质祥云发扣从中固定,如云卷动,生动灵转,是谓随云髻。
再挑一支镶粉色珍珠的芙蓉流苏钗别好,利落又不乏柔美。
宫远徵满意地洗过手,又来为她上妆。
章雪鸣早已接受了另一半也热衷玩“奇迹昭昭”的现实。大哥不笑二哥,她自己还不是很喜欢玩“奇迹徵徵”?
宫远徵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帮她画眉。画好了,见她闭着眼睛,好乖的样子,忍不住亲她一下。
等抹上淡红的唇脂,瞧着那水润的唇瓣微微嘟着,索吻一般,他忍不住又亲一下。
将章雪鸣勾得心痒痒,伸手要来抓他,他便跑开了:“昭昭别闹,时间不够了。”
章雪鸣悻悻收手:“哼。”
宫远徵给她挑了身团绣鸿雁齐飞的正红色袄裙,怕擦枪走火,不敢帮她穿了,只能催她去换。
新婚头一天,他也得穿得红红火火的,便挑了月白立领内袍搭着大红绣鸿雁祥云的箭袖长袍。
两个人随便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匆匆赶往前院正院,去给三老太爷和章文瓴夫妇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