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青阳府用齐梓恒的身份生活?”
阿舟和老林都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恩子......不,殿下,我们二人当时知晓您遇难后,也觉得不敢相信,在沿着那条河水两边的州府都调查了好久。还好大人给我们传话,我们才知道您还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
“大人?谁?”
不只是阿舟和老林,其余二人都是纷纷一脸不熟悉的神情,连柴子叔都有些不屑的鼓囊了两句。
“当时这个大人把我们的人可都坑惨了,我跟我媳妇在山里吃了好多苦才能捡了条命出现在大家面前。”
老林低呵一声。
“柴子,那位大人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那位大人手眼通天,当时要不是你们七排村那边出了事情,我们带着殿下未免不会上了王黎那个狗官的当,说不定现在我们都已经是骨灰一具了。”
柴子叔显然有些不想承认,但还是憋着臭脸跟老林行了一礼。
“我知道了,我不说不就是了。”
“那我是谁清楚了,你们都是谁......”
齐梓恒轻轻启唇,仔细揣摩着这句话给在场几人带来的神色的变化。
齐梓恒听明白了。
他们这群人好像是当年皇帝收集了一群能人异士养在外面的一支小队,专做些不好摆露在人前的事情。只是这风调雨顺的日子一畅快起来,皇帝对他们的需要也不多了。这群神秘的小队也逐渐隐藏在了人群之中。低调的如普通尘埃一般。
齐梓恒看着周围的布置。
好像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铺子,一边大灶上还摆着半个人高的蒸笼,在墙角四周都是擦的干干净净拿布条盖起来的桌椅。灶膛里的火星还没全灭,把这间小铺面都烘的一点也不冷。
一间普通的早点铺,里面里里外外都是高手。
他们口中的大人就是他们所谓的核心人物了。只是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好像连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大人究竟是谁。当年就是靠着这个大人的一纸盖有皇帝玉玺的调令,才让林大人临危受命,去山间的皇家园林把欲要丢掉小命的三皇子给救了下来。为了一句都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调令,换来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人拼杀浴血损伤惨重。
为躲避朝廷的追查这群小队只能分散开来,最后被王黎的人来回绞杀,最后零零碎碎的就剩下这么些人了。
齐梓恒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也不免得红了眼眶。
他拍了拍一边阿舟的手背。
“阿娘,阿爹,你们以前真的为了我受了太多苦,我还是不够懂事。”
阿舟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就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阿雅和林恩都是她看着长大,一点一点的用心用爱灌养着长大的。人心都不是石头变作的,更何况还是几人互相搀扶相互信赖的取暖来抵御无边的黑暗。
再见齐梓恒时,阿舟纵然已经清醒的知道他不会再是自己的孩子,看到孩子清瘦又有些陌生的面容还是忍不住的默默流下眼泪。
这是今日相见以来的第一句“阿娘”。是第一句排开所有对他们的隔阂和猜疑,还是愿意认她做亲人的意思。
阿舟又默默的感受着眼眶被泪水冲湿。
“恩子......”
齐梓恒无声的摇摇头,“我现在是齐梓恒,是齐家的二少爷,还是不要露出马脚比较好。”
老林拍了拍阿舟的肩膀,示意她将家人团聚的欣喜先收一收。
“所以呢?诸位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齐梓恒的?还是说这么多年,那位大人一直有在我身边放着小眼睛来照看我的安危?”
齐梓恒虽然笑容浅浅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老林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一闪而过。
老林急忙解释道。
“我们并不知晓殿下以齐家二少爷的身份行动。我们只是得了大人的吩咐,说殿下您现在在青阳府很安全也不必担心,这才把我们一行人都渐渐归拢到京城来做活计。等到殿下以齐梓恒的身份进了国子监,我们才知道原来殿下已经入京了。”
齐梓恒忍不住用手指节摸索着自己的唇角。
原来自己在青阳就会很安全,看来真的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是谁呢?还是说不止单单个人?
“所以,用这么极端的手法也要与我相认,是这位大人的意思?”
阿舟点了点头。
“恩......梓恒,京城真的很危险,梁狗的人无处不在,你如今在京城中更是要好好的听从大人的安排指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去惹事。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
阿舟突然激动的言语直接引起了齐梓恒的注意。
阿舟点了点头。
“梓恒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再过一年,只要一年就好。那位大人说了,明年就能让你登金銮殿,进天子庭!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扳倒梁狗!”
齐梓恒只觉得一阵头痛。
为什么非得是明年?用什么样的方法上金銮殿?最终以什么样的手段扳倒太傅?这群人全部不知道,只是一味的相信着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
只是这未免听起来太过儿戏,但是看着面前几人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隔空看着这个被画得大大的饼子跑的更卖力了。
也是。
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期盼呢?
他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还幻想过自己已经远离了权势的纷争投入到挣钱读书花花银子的简单生活中呢。
现在看来,竟然是别人帮他织出了一场梦罢了。
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马车行人擦身而过,眼前的夕阳也在与余晖角逐中逐渐落幕,在一个晃神之间所有灿然落下,只是没过多久,街道两边的灯火挨个明亮起来,好像宣告着接替了白日的精彩,两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齐梓恒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尖,指间也跟着颤颤。
现在该去哪里?
暗处会不会有几个人盯着他,将他每日行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被人一笔一划的记录下来?再在背后组织了一个团的人每天在背后分析他的行事动机?
背后的那位大人显然摆明了态度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后面所有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要见他的请求直接是一口回绝。
要不又跑吧?另一个国家怎么样?
大意了,当时应该再学习一下隔壁国家的语言。话说要是他的身份在别国被戳穿了只怕是更不好过吧。可能还会被扒光了衣服被打的体无完肤再挂到城门上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啊,真是,人生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