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铺天盖地的火……
那些火焰似甩不开的恶魔,缠绕着萧蝶,烧灼着她每一寸皮肤。
炙热的热度,仿佛烧干了所有氧气,让她胸腔仿佛被堵住一般难以呼吸。
那热度又透过皮肤,径直的侵入她的骨髓。
疼……
很疼……
这是萧蝶在内部爆燃的聚灵宝珠中,唯一的感受。
没有人能证明她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一切不过是她的推测而已。
也许那些古神就是那么无聊。
一个个握着宝珠而不用,就想留下来给未来的人做见面礼。
如果是那样,萧蝶如今只有死路一条。
或者说,当她真的怀疑自己的判断时,她就已经必死无疑。
可萧蝶没有。
她一边尽力躲闪着火焰的舔舐和缠绕,一边忍着痛沉下心,感受灵气的存在。
她敢冒这个险的原因,就是那日她见这宝珠内部爆燃后,在其中依旧感受到了磅礴的灵气。
只要有灵气,只要她吸取灵力的速度够快。
她就能够一边被烧伤一边被治愈,捶打出自己的铜筋铁骨,也修炼出自己的无上修为。
只是说起来容易。
忍着火烧之痛沉心修炼却难。
萧蝶在躲闪了一阵后,觉得这样一直逃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也能修炼,但是太慢了。
她没那么多时间。
所以萧蝶干脆心一沉,在火焰之中坐下身来。
火焰顷刻间将她包围吞噬,皮肉被灼烧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萧蝶却仿佛刨除了一切外物一般,只顾着吸取,再吸取,修炼,再修炼。
女人只有自身强大,才能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才能永远堂堂正正,永远腰板直立的站在众人之前。
从前是,如今也是!
萧蝶在濒死的疼痛中仿佛看见了从前。
那个稚嫩的,青涩的萧蝶。
她用手段谋得了她生父的心软和那一丁点的父爱。
她脱离母亲,重新租了房子,也有了一笔还不错的生活费。
她可以就此止步的。
继续讨好她的生父,得到更多的资源,最后让她生父把她嫁个好人家。
衣食无忧,轻松愉快。
可她没有。
她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学习,晨起的第一缕日光,每日准时的照在她的笔尖。
在学校,她也总是找每一个机会,多看一页书,多背一个单词,多写一道题。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向上爬,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有人追她,许诺她极好的生活,有人劝她女孩子,不用这么辛苦。
可她都只当他们是前行路上的心魔。
他们只是想拉她入深渊。
她就要一日一日的把书读烂,就要把自己送到更大的舞台,去见更大的世界。
她就要仅仅凭借自己,就利落挺括的站在众人之间。
最后她成功了。
可困难总是存在的。
跨过一个山峰,也总会有下一个山峰。
她永远在征途之上。
萧蝶又看见了长大后的自己。
她不是一进娱乐圈,演技就很好的。
她也不是一进娱乐圈,就有无数剧本纷涌而至的天选之人。
她经历过无数低谷,又无数次从低谷爬上来。
被嘲演技不好,她就一日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琢磨。
她看了无数影片,也请了无数老师。
她去历练,去体验,去被锤打。
她像疯子一样释放自己的情绪,又在人前强迫自己收敛。
像把自己掰成碎片。
她需要让自己零落,再让自己重组。
她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怀疑与折磨,又经历了多少难眠的夜。
直到她一次又一次的拿下影后桂冠。
这其中追她的人更多了,那些人的许诺也更加动听。
但她从来未曾心动。
她也喜欢不劳而获的金钱,她只是更喜欢自己披挂在身的荣誉。
萧蝶想,如果没有这莫名其妙的车祸。
她其实也还在前进的路上。
征途没有尽头。
她应该在学做导演,学投资,做幕后,再顺带提升下学历。
让自己再一次站在更高的山峰。
可如今也差不多。
她也在攀爬的路上。
只是……难了一点。
不过那又如何。
坚持一秒,再坚持一秒,再坚持一秒……
只有她不放弃,谁又能奈她何!
萧蝶死咬牙关,把所有痛呼压在喉咙下,眼前又闪过了许多张人脸。
最后那张脸,赫然就是主神。
能支撑她一次一次,绝不放弃向上攀爬的。
除了心底的欲望,就是这些人了。
恨比爱更容易支撑。
战胜他们,打败他们,最后杀死他们。
就是她坚持了一秒又一秒的原因。
她不允许,也绝不接受伤害了她的人,安然无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说她睚眦必报也好,说她小肚鸡肠也罢。
她就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还饮酒作乐?
哈!她早晚弄死他!
随着她猛的一颤。
一条新的经脉在她体内重组生成。
金光闪动,带着夺目的猩红,重新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那红色似血,也似这永不屈服的火焰。
被烧为焦炭的四肢缓缓抽长,像地里的秧苗,在春日到来时,努力拔高自己的身子。
被烧到开裂的皮肤也如同干裂的土地终于得见甘霖,皮肤下的血肉重新被掩盖。
那些结出的血痂像一层黑色硬壳,把她整个人包裹,覆盖。
渐渐的,那些黑色硬壳寸寸脱落。
如茧化蝶。
新长出的血肉像萧蝶看起来如同新生的婴孩。
她沉静,安然。
一动不动的继续自己的修行。
时间缓缓流逝。
那些火焰再也伤不得她。
萧蝶已经忘了时间过去多久。
她只知道火焰在经历了长久的溃败后消失不见。
宝珠内重新恢复到一片纯白。
不过灵气却比一开始的纯白更为浓郁。
纯白的尽头,依旧是卷土重来的烈火,而且更为凶猛。
萧蝶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被火烧成了几次黑炭。
她只知道,她的修为越来越高。
直到这宝珠无法再容纳她,几近碎裂。
而此时的外界,已经过去了十天。
萧蝶的药,也就足够支撑到此时。
何笑笑算着日子,心里焦急如焚。
萧蝶进了宝珠就再也没有动静。
她每日都要去笼子前看一看找一找。
想着就算她真死里面了,掉出个灰渣骨头渣也行啊。
也能让她们知道她已经死了,好彻底死了心。
可什么都没有。
连个灰粒都没有。
小幺都要给她上香了,她也没显个灵什么的。
眼看着药劲就要过了。
等主神醒了,看见萧蝶不在笼子里,那还能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估计她们死的得比萧蝶还惨。
何笑笑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但还是挺平静的。
左右都是死。
至少萧蝶记得她的名字。
她是何笑笑,来自二零二八年的何笑笑,不是什么零一。
正想着,身后大殿传来响动。
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从殿内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