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白气息全无,安静地卧于那张寒气四溢的冰床之上,仿佛已经与这冰冷的世界融为一体。
他那原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宛如精雕细琢而成的美玉,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诡异的美。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皮肤之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诡异的黑色血液竟还在其中缓缓流淌,一汩一汩地涌动着。
这些血管如同蜿蜒曲折的溪流,在他那如纸般薄的肌肤下若隐若现,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竟带着几分妖冶之气。
他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边,更衬得他面容绝美而又神秘莫测。
沈旻语轻移莲步,缓缓踏入那冰冷的石室之中。抬眼望去,眼前展现出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而顾清扬正懒洋洋地靠坐在石椅之上,手中还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清扬,这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药可不能乱吃!\" 沈旻语气略带不悦地说道,美眸中闪烁着责备之意。
然而,顾清扬却一脸无辜且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又没吃。”
那副模样仿佛此事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哼,这个臭小子自己乱吃药,也只能怪他的父母没有好好教导他,连‘药不能乱吃’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沈旻语无奈,心中暗自叹息:清扬这是拐着弯把她也怪上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随后,沈旻语将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站立着的孟金暄,轻声说道:“暄儿,去准备一下,再过两日咱们就得进京了。”
孟金暄闻言,赶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应声道:“是,干娘。”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开冰室。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际,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沈见白。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但很快,孟金暄便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离开了冰室。
而沈旻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再次出声催促道:“别耽搁了。”
明显的,话中有话……
顾清扬眯起眼睛说道:“我留下来吧。”
沈旻语知道她是想陪着沈见白。
“他目前是个活死人,留在三候谷是最安全的,我会派人照顾他,你……还是同我一起,办完事情,我再想办法为他治疗。”
顾清扬不得不承认,眼下,沈见白在三候谷无疑是最安全的,但是她实在摸不准沈旻语的心思。
如果沈旻语要沈见白死,身在三候谷就绝无生还的可能,反而断了一线生机。
自己有心维护秦离尘的后人,已经让二人之间产生了无形的隔阂,谁都不提,却实实在在地横亘。
就拿这次进京,沈旻语什么任务也没有给顾清扬安排,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孟金暄去安排。
顾清扬犹豫再三,还是再次开口争取道:“这次我也没什么要做的,我就留下来守着三候谷吧。”
“不行。”沈旻语拒绝得很干脆,“你必须跟我一同上京。”她心里清楚,顾清扬若是留下,定会想尽办法医治沈见白。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顾清扬还想再说些什么,沈旻语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我意已决,你若还当我是天衡的当家人,就听命行事。”沈旻语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顾清扬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妥协了。
“属下遵命。”她躬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待顾清扬退出冰室后,沈旻语独自一人走到沈见白床前。
“我的孙儿,你放心,入京之后,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沈见白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着,就如同微风拂过平静湖面所泛起的丝丝涟漪一般细微。
然而,这微小的动作却没能逃过沈旻语那双敏锐如鹰隼般的目光。
沈旻语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快速抬起沈见白那略显苍白的手腕。
紧接着,她将三根手指齐齐地扣在了沈见白的手腕之上。
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沈见白皮肤的那一刹那间,一股诡异的黑色雾气骤然从手腕处升腾而起。
这团黑雾宛如活物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便将整个手腕都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沈见白全身上下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了下去,原本清晰可见的青色脉络此刻也变得模糊不清。
仅仅在瞬息之间,他便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与仅存的活力。
沈旻语的双眸泛起了泪光,她迅速抹去了眼中的湿润,生怕自己后悔似的逃离了这里,背影更显决绝。
许久之后,那扇紧闭着的冰室大门再次缓缓地动了起来,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门轴转动,门缝逐渐变大。
一股寒冷的气息从门内涌出,仿佛刹那间就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门缝中一闪而过。他们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就像是黑夜中的幽灵,竟然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响。
片刻后,这两道黑影又迅速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扇半开着的冰室大门,在寒风中微微摇晃,似乎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儿。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冰室前面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人鬼鬼祟祟地站在漆黑一片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四周,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先是悄悄地凑近那扇门,然后伸出脑袋,透过半开的门缝向里面张望。
他的动作十分谨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似乎想要把冰室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反复确认着冰室里的情况。
终于,这个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手将冰室的大门彻底合上。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大门紧紧关闭,不留一丝缝隙。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陈旧的铜锁,熟练地挂在了门上,并用力地将其锁紧。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但依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随后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